杜鹃仙子听见桐花仙子话语阴阳,不禁气结,道:
“承蒙桐花仙子好意腾出地盘,但本仙这两日忙于花境,并未曾去襄城山种花,百花宫诸仙僚皆可作证。不知桐花仙子所言为何意?”
桐花仙子不紧不慢,道:
“杜鹃仙子何必急于自辩?因天地造化,有些花木自己生长出来不足为奇。但黄杜鹃既属杜鹃一门,杜鹃仙子亦时常在仙山和凡间布花,对出自同门的黄杜鹃竟一无所知,从未向百花宫奏报,似乎说不过去吧。”
“这……”
杜鹃仙子一时错愕,无言以对。
桐花仙子满脸自责,在殿前跪下,道:“本仙身为节气主理花仙,未及时洞悉杜鹃仙子的失职,还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神后微抬下颌,看向牡丹宫主,道:“百花宫主管教无方,属下仙子们公务涣散,竟失察花木习性,着实令本神失望。”
杜鹃仙子伏地叩首,道:“陛下,娘娘,宫主一向治下严谨,此事错在小仙,请容小仙细禀。”
神帝道:“你错在何处,如实说来。”
杜鹃仙子道:“毒花羊踯躅,的确与本仙真身同门,但并非原生长于襄城山,而是从别处传过去的异域种子得地气滋养长成。”
“小仙多年前去襄城山布花时,曾在一个山洞口发现此花。小仙探过花的气息,察觉毒性甚大,但只有一株在山野间生长,不成气候,不足为害。”
“那时牡丹宫主命诸花仙多为凡间培育新品,小仙知道有毒花木不能入仙界,且私心想自己栽出无毒的黄杜鹃以获花界荣誉。于是,小仙便没有向宫主禀报在襄城山发现了黄色杜鹃。”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面带愧色。
牡丹宫主轻轻一叹。
杜鹃仙子道:“小仙又想着这株黄色杜鹃或于种植术有可借鉴之处,没有将之毁去,而是告诫羊踯躅花精万不可去别处开花,并以仙力将这株花拘在林深偏僻处。”
“后来小仙忙于培植粉色和紫色杜鹃花,这株黄杜鹃一直偏居襄城山的洞口一隅,从未惹事,这些年竟被小仙疏忽了。”
“本仙前不久刚去过襄城山,并未在南坡见到任何黄杜鹃。那株花即使成了精,其原身被本仙拘于洞口,断无播种生长至襄城山南坡的可能,何况开那么大一片。”
“没想到,羊踯躅花精竟能破了小仙的仙力拘束,擅自开花。”
殿上安静了片刻。
只能听到杜鹃仙子因懊悔而发出的极轻微的叹息。
灵芸打破了沉默,道:
“羊踯躅花精说,她原身种子内有妖力,得襄城山地气滋养,不到千年便成了精。”
“但据羊踯躅花精所言,她因自家花木有毒,且被杜鹃仙子和妖王约束,的确一直偏居一隅,不敢在别处种花。将花开遍南坡,是另有缘故。”
杜鹃仙子正要追问,上首的神帝开口道:“有何缘故?”
灵芸道:“回陛下,小仙擅自带羊踯躅花精上仙宫,除了心切,还因为想到,若是先去章河府办手续,难保不节外生枝。”
神帝道:“为何会节外生枝?”
灵芸道:“小仙担心,羊踯躅花精未必能活着被带上仙宫,可能会在襄城山遭到灭口。”
诸仙哗然。
神帝不悦:“灵芸仙子为何出此惊悚之言,是花精毒死羊,难道它反成了受害者?”
淳仁正要开口,百畜居居主用力清了清嗓子。
玄青出列,道:“禀父帝母后,淳仁仙子养的200只羊在襄城山暴毙,羊踯躅花精为至关重要的角色。羊踯躅花精昨日所言过于令人震惊,由任何旁人转述皆不合适,恐落口舌。儿臣恳请父帝母神允许羊踯躅花精上殿,亲自审问,以查清真相。”
淳仁和灵芸附和:“恳请陛下和娘娘允许羊踯躅花精上殿,亲自审问,以查清真相。”
神帝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神后。
神后沉着脸,不置可否。
“那便带羊踯躅花精上殿把。”神帝道。
很快,四名仙侍押进来一个黄衣女子。
女子长着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年纪很轻,面带惊惧。
她不安地偷偷向周围张望,似乎盼望着什么。
眼角余光终于喵着她想见到的神仙。
心里一阵激动。
桐花仙子与百花宫牡丹宫主和芍药副宫主并肩而立。
容貌华美,气度高贵。
但看也没看她一眼。
羊踯躅花精刚浮起的希望一沉。
她被仙侍带到了大殿中间,向神帝神后行了叩拜大礼。
神后道:“青儿,这便是尔等方才所说的羊踯躅花精么?”
“回母后,正是。”
百畜居居主瞪着羊踯躅花精,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牡丹宫主默默观察羊踯躅花精,见她眉目端正,倒不像是个作恶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