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殿。
桌上几枝李花新枝绰约,平添雅致和清香。
牡丹宫主坐在绣榻上,姿容温婉,仪态端庄。
她正在翻看着芍药副宫主刚刚送来的百花宫灵晶收支总账簿,捋清楚春花簪的开支。
芍药副宫主心思细腻,不怒自威,协理百花宫的日常调度和财权公务诸事最为合适,这么些年从未出过差错。
她每隔十日便会主动将账簿呈报给牡丹宫主审阅,大帐小账,总账分类账,十分清晰。
牡丹宫主身为一宫首领,即便信任芍药副宫主,也要细细看过,了然于心。账目繁琐,回回都要看上许久。
翻着账簿,牡丹宫主抬眼默默看了芍药副宫主一眼。
芍药副宫主穿着绯红锦缎裙子,斜倚在窗边的绣榻上,自顾看书饮茶。
书影茶香,相为妩媚。
即便她再不叫自己姐姐,偶尔能有这样安然相处的时光,也属难得了。
默默间,忽然仙娥来报,李仙、灵芸仙子和玉兰仙子一起求见。
这几位都是今天在花容坊缝制百花衣的。
“传。”牡丹宫主心中暗自诧异。
三位仙子匆匆进了含香殿,看起来火急火燎。
李仙顾不上喘口气,将方才她们几个在花容坊用耐冬花瓣缝制百花衣的袖子,不料有三片花瓣连续蹊跷破裂之事禀报宫主。
牡丹宫主一怔,芍药副宫主仍看着书,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仙急火攻心:“可否请宫主让耐冬仙子在聚芳园里布一树耐冬茶花,也好再选些花瓣用在百花衣上。耐冬仙子虽病着,司花仙力想必仍有的。”
通常来说,花坊遇到花瓣破损并非大事,百花宫么,总有办法。
牡丹宫主蹙眉道:
“李仙你如今也是节气主理花仙了,怎的这般糊涂。且莫说耐冬仙子眼下体力难支无法御花,即便她勉强愿意,那病气也断然入不得献给天后的百花衣。”
李仙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不禁露出羞惭之色。
芍药副宫主放下手里的书,道:
“宫主知道你们二位手工极好,放心让你们缝制,竟如此不留神出了岔子。”
灵芸上前行礼道:“禀副宫主,小仙疑心有居心叵测者在耐冬花瓣上做了手脚,施了不明术法,造成花瓣残破。”
李花和玉兰仙子两位立即表示赞成灵芸所说。
牡丹宫主不动声色品了一口茶,没有表态。
芍药副宫主笑出声来:
“那些耐冬花瓣一直是李仙和玉兰仙子两位亲自管着,谁能做手脚?莫非你们两位做了手脚?”
“两位主事花容坊,针线本领历来在百花宫独占鳌头,这回出了差错,想必面上无光,需要些由头为自个儿开解,才想出什么花瓣被动了手脚的奇怪理由。”
灵芸见牡丹宫主默然不语,知她亦不信,道:
“禀宫主,缝制过程中小仙在旁看着,两位仙子的确十分细致小心,绝无导致花瓣破裂的疏漏。花瓣破裂后,二位仙上一直在探究原因,是否仙法或针法有失误。”
她顿了顿:“花瓣被动过手脚,是灵芸的猜测,并非二位仙上的猜测。”
牡丹宫主抿了抿唇,简洁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手艺失误是常有之事,神仙也并非从不犯错。”
芍药副宫主面露不屑道:
“灵芸仙子来百花宫不久,一心拉拢前辈仙子,心思也算伶俐。只是这般随意揣测,若宫主果真犯糊涂信了,甚至追查下去,岂不闹得百花宫内互相猜忌,人人自危,不得安宁?”
她转为疾言厉色:
“灵芸仙子来自西荒没多少见识,二位仙子身为仙长,差事不慎出了岔子便罢了,还跟着年轻仙子胡编乱造,未免有失身份。”
两位仙子听了两位宫主接连的否定,不由得疑心真是他们自己行针之时出了差错,紫涨了面皮,垂头面露羞惭之色。
牡丹宫主见她们两个如此模样,只当是被芍药副宫主说中了心思。
灵芸轻叹一声。
幸亏她有所准备,离开花容坊前带上了所有物证,否则两位宫主怕是连亲自去花容坊查看的兴趣都没有。
灵芸走到两位宫主面前,左手举起一片破损的耐冬花瓣,右手持针道:
“灵芸之所以这样猜测,乃是因为鲜花花瓣纹理细腻紧致,如此细小的针扎下去,绝无整片裂开的可能。”
“宫主们请看。”她轻轻将针向手中花瓣刺下去。
针尖刚刚扎到花瓣,花瓣又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牡丹宫主亲眼见到,不由得神色一震。
灵芸所言非虚。这样的开裂,并非针法失误或仙力不当可以造成。
定是刻意用术法为之。
芍药副宫主拿起碎了的花瓣细细查看:
“若果真如灵芸仙子所言,是有人故意施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