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把之前包好的纸包打开,递给张秀芝。
看着白白的糖粒,张秀芝明显有些意动,她毕竟才十四岁,又是姑娘家家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怎么可能不喜欢吃糖。
但她坚决的摇了摇头:“奶奶,这个糖我可不能吃,我在您这儿又吃又住的,再要是拿这种金贵的吃食,那就是不懂事了,您留着给小环她们吃。”
“你这孩子这么说就是不对了,拿奶奶当外人?别说你来了没有白吃,就算白吃又怎么地了,没有你爷爷,我们家哪有现在的日子;
“再说了,咱们迟早是一家人,你是奶奶认定的孙媳妇儿......”
张秀芝脸红了,倔强反驳:“奶奶,我是来做工的,不是来嫁人的,等我存了钱,我就去城里打零工。”
“行行行,打零工,你在农村哪里存的到钱?你看你干活是一把好手,地里的事儿门清儿,到哪都能活,不用过奶奶觉得你最好问问我家旺财,城里哪有好工作能赚钱养人,他最清楚了。”
“我就是想问他这件事,他人呢?不是回来了吗?二叔一早喊我去摸鳝鱼来着。”
“旺财跟小豹出去玩儿去了,你放心今儿他不走。”
“哦,那奶奶我去做饭了。”
村里现在吃大锅饭,不过张秀芝没有资格吃,而奶奶也不喜欢吃大锅饭的氛围,都跟一群饿牢放出来的恶鬼似的,吃个饭都不安生。
奶奶吃的不多,干脆就在家吃了。
刚开始吃大锅饭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不错,给公家干活吃公家饭,可劲造,但一到干活就磨洋工,后来生产队越吃越穷。
到了今年这种时候,生产队食堂煮的粥能当镜子使,为了不被饿死,各家只能在家开火弄点吃的。
曾家在庄上名声不错,曾友火虽然不是生产队长,但为人能干,加上曾虎曾豹兄弟出了名的不好惹,所以要说让张秀芝偷着去食堂混口吃的,其实不难。
不过曾家上下不愿意这么做,尤其是奶奶和张秀芝本人。
别小看这个决定,这个年月为了脸面不顾饿肚子的人,不能说没有,但是少。
生产队有一次弄到一些鲫鱼,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困难,于是生产队决定给大家伙开荤,结果有个老六为了吃一条大一些的鱼,往选定的那个碗里面吐口口水,让别人没法吃。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奶奶没让张秀芝做饭,起身说道:“秀芝,你水性好,能不能去河里抓条鱼,拿你二叔的篓子去试试,晚上旺财他大姑小姑都要来,弄点鱼开荤。”
所谓篓子,其实是曾友火巧手做的一个小工具,在北方很少见,材质是竹子,但一般放在沟渠里面,去河里用的少。
后来这玩意丢在沟渠里面老丢,或者里面的鱼获被人偷偷起了,曾友火便不用了。
张秀芝看了看天:“奶奶,您家旺财不喜欢吃泥鳅鳝鱼?嫌弃土腥味重了?”
“不是,旺财可没有这个毛病,他就是想吃鱼了。”
张秀芝哦了一声,进屋去拿了一个圆筒形状的工具出去,临走,奶奶把那包糖塞进她衣服兜里。
泥鳅鳝鱼这些东西,土腥味确实很重,做起来需要用重油,多给调料才好吃。
有的人说农村条件艰苦,舍不得用油用调料来做这些,其实那是瞎扯淡,人都到了吃芝麻叶、蚕豆叶,树叶树皮了,还特么的嫌弃土腥味?
毛病啊,这可是肉,再怎么土腥味重也比树叶树皮的苦味好吧,所以现在真没人有肉嫌毛,有本事弄来吃就不错了。
曾旺财和曾豹一起来到生产队,他没有进去,曾豹一个人进去,把他哥曾虎喊出来,弄了一些子弹,随后三兄弟一起往山上跑。
“大哥,打野猪的事儿得碰运气,咱们今儿就在外面转转,明儿准备充分一些再进山成不?生产队组织咱们民兵打了多少回野猪,不好打。”曾虎抽着中华烟给大哥介绍情况。
曾旺财今儿来就是了解情况的,野猪虽然多,也不是出去就能打到的。
当然,他主要的目的就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他可没有真的想打野猪,空间里面的黑皮香猪不香吗?非要吃野猪!
野猪和家猪区别很大,但在外形上与黑皮香猪有些相似,两者最主要的区别是肉质,野猪的肉更瘦,脂肪较少,吃起来口感差,黑皮猪脂肪多一些,喂养得好的,甚至能养出大理石纹路的肉质。
曾旺财就是打算拿供给港岛的黑皮猪冒充野猪,琢磨着要是能看一眼野猪的外形就更好了,要是黑皮猪和野猪的外形差别不大,省的去皮了。
不过很可惜,三人在山林边上转了转,只看到了几只野鸡,曾虎开了一枪,没打中。
“算了,回吧,时候不早了。”曾旺财抹了把汗道。
还不到中午,现在赶回去曾虎曾豹差不多能赶上食堂吃饭,于是三人返回村里,在生产队分开。
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午饭,几个玉米面窝窝头,一锅给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