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和家卖糖卖的啥糖,这事算是弄清楚了。
族长心里有了数,摆摆手,便即要让石榴他们回去了。
石榴眨眨眼,就这样?
她转身又顿住,看向族长,缓缓说道:“族长爷,我们家做这果糖,除了葛根粉之外,还用了橘子和白糖——”
几人听着这开头,李老爹和李义山不约而同的就想打断:这傻孩子,咋还将方子细说出来了呀!
蒋氏和这会儿也忍不住站了进来的吴氏听得则是竖直了耳朵。
至于被石榴看着说的族长却是愣住了,不知咋的,他觉得这孩子还有后话,是以,没有打断。
便即听到石榴继续说着。
“集市上橘子卖五文钱一斤,而白糖啥价,大家也都清楚,我们家昨儿去镇上卖糖,便即就买了三钱银子的橘子,且全都用完了的,做这糖成本摆在这里,族长爷,依你看,族里有多少人家舍得一口气拿出几钱银子来做本钱?
且就算舍得,可做这糖的人多了,集上卖这糖的人也就多了,到时候,还能不能卖出这个价或者会不会都能卖出去我也不知道,要是不能,本钱花了,可就亏手里了,这一点,要想清楚的。
还有就是,谁能保证谁家的媳妇不漏了嘴说给娘家人呢?如此一来,知道这方子的人就更多了,卖糖的人满大街都是,价钱肯定就卖不上去,便宜卖了,这成本可就赚不回来的!
再一个,就是这做糖的模具了,族里应该没哪个会我爹会的木工,能在小块木头头雕出这样的花来吧?而我爹就一个人,总不能挨家挨户的给大家伙将模具都做出来,真要做,那可年后都做不完,而谁愿意排在后头做呢?
族长爷,如果说以上我说的这些,族里头大家伙都觉得不是啥大问题,都可以的话,那么,这做糖的法子,我是可以教给大家的!”
李老爹张张嘴,想说啥,又憋回去了。
李义山看了看族长,也没说话。
吴氏和蒋氏急得不行,蒋氏甚至没忍住扒拉了石榴一下,缺心眼孩子,这来钱的金窝窝咋能告诉别人呐!
自此,族长可算是明白了,他看着石榴,竟是头一次觉得,他也有眼睛不好使的时候。
石榴这丫头,不得了啊。
可惜,是个女娃。
不过女娃就女娃吧,女娃也是他们李氏的女娃啊!
这般想着,族长便即笑了,冲石榴道:“石榴你放心,这糖,你们家好好做,好好卖,族里头就算了。”
石榴眨眨眼,想了想,只说了一句,“大家也可以将葛粉卖给我们家,我们家出八文钱一斤收。”
等石榴兄妹走了,李老爹才忍不住问族长道:“族里头真算了?大家还等着听信儿呢,族长你能把他们劝住?”
李族长只道:“劝不住又能咋样?不用劝我都知道,石榴这话一说,只想着挣钱的哪会长脑子细想?一个做模具的事谁先谁后估计都能争个够呛,还做啥糖?且舍得一来就花几钱银子本钱的,几个有这魄力敢甩开膀子赌一把?”
要真都有,他也不至于这般替族人发愁了。
而就算有,这事他也得压住咯!
谁知道石榴救的那个人是个啥人,人家又愿不愿意石榴将这个方子宣扬得这么多人都知道呢?万一人家不愿意,别到头来还成了族里的大祸!
再一个就是,他刚刚听石榴这番话,看石榴那眼神,他下意识的觉得,与其争这点蝇头小利,不如放手祝愿石榴家就此发了家,往后,总少不了提携族人的。
就犹如大家都困在一口井里,总要有人先爬了上去,才能转头扔了绳子下来救出大家伙。
这不,你瞧,石榴家出八文钱一斤收族里的葛粉呢,卖一百斤葛根得五十文钱,可一百斤的葛根做出十斤葛粉来便即能卖到八十文钱。
这又咋不是一笔好进项呢!还保赚不赔呢!
族长叹了一口气,灰白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他余光看了吴氏和蒋氏一眼,不由开口道:“老四啊,我就先回去了,你送我一段儿。”
李老爹一听这话,便即知道族长这是有话同他说呢。
三人一起出了堂屋,出了院门,一路往村北头的方向。
走了一截,族长便即开了口,“继和家做糖卖这事,谁也不知道能做成个啥样,万一就卖几天就不逗人买了呢?这事我会连说带压着族人不让他们折腾,老四啊,你别忘了,你家也是分了家的了。”
李老爹一怔,很是明白族长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别为了顾其他儿子闹活继和呗。
他先前本也没有下定决定的,这番又有族人这事在,这话,他肯定不会再同继和说的。
“老哥,你放心吧,我晓得!”
——
陈起财一天都在观望着李氏族里闹腾起来呢,可一直到天黑,李氏那边似乎都没啥大动静。
他看见李继和父子俩脚步匆匆的回了家,那副样子一看就晓得,今儿生意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