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挨边邻居们可都不再藏着看了,好几人出来瞧瞧梨子究竟如何,压根儿没谁去拉架。
刚刚仅是钱二撒泼,男人们不是在外做工,就是去了打麦场抓人,邻家妇人见他们兄弟不打不骂的纠缠,大家也就张望着,可当堂伯的朝个小侄女动脚,过了。
这会儿,有一个岁哥儿在拉钱五,足够了不是。
但梨子不觉得,怕她爹吃亏,“爹,我要去帮我爹。”
“哎呀梨子你别添乱。”对门的大娘推她回家。
又一人道:“你爹没事儿。”
另一个婶子说:“他这会儿可爷们儿了。”
七嘴八舌中,沈小叶把梨子扶回家门,邻居们才散。
但挺深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她感觉有些奇怪。
她疑惑:“梨子,你娘呢?”
“噢对,娘晕过去了,我爹让我去升爷爷家寻大师父和道长。”梨子向正回自己肩膀的道长看去,“道长,救救我娘吧。”
恒溪道长说:“贫道擅治外伤,还是请精于大方脉的戒嗔道友一观更好。”
沈小叶这才注意刻,戒嗔师父一直无声无息的在自己身后,她不由打个激灵。
忙恭敬道:“大师父先请。”
戒嗔轻轻颔首越过她之际,正房里走出来焦急不已的崔氏,见是大夫到,立刻说:“大师父快给看看吧,老的小的都倒下,我这,唉。”亏的小桃子睡了,不然她弄不住。
“娘。”梨子要追进去,却被恒溪道长举手拦下,“你跟去帮不上忙,先去看看肩膀。”
她抬抬手臂动动:“已经能动了。”
话音未落,就见恒溪道长手背向她肩头一抵,嘶的一声她痛呼出来。
“道长,梨子伤的很重?”沈小叶也不放她进屋了。
恒溪点头并从药箱里取了个小瓷瓶递来,“她身上有旧伤,应是近期从高处滚落造成的。
小姑娘别不当回事儿,尽快揉散於血,否则不用半个月,你的右膀右手就使不上劲了。”
“我五天前砍柴,从山坡上跌下,回来偷偷用井水敷过。做的不对吗?”梨子有些吓到。
高手!正骨的功夫就探出来旧伤。
沈小叶接过他递来的药,“道长,摔伤或扭伤后立刻冷敷应是正确的吧?”
“没药的情形下,可行。严重时必须就医。
去吧,帮她推药,每日两次。我一会儿看下那边伤患,有何异常及时来讲与我听。”恒溪深深的看她一眼,右手搭到左肩:“学着。”
沈小叶觉得里头有事儿,但她得先学会推药再说。
好在顺序简单,只力道上需要自己把握,只一两遍她就看懂学会。
结果在厢房解开梨子上衫后看到,她不仅是肩膀瘀青带紫挂着血黄色,右肘后上位置还鼓了个鸽子蛋大的包。
轻轻一按,小姑娘就叫嘶哈一下,这好像是什么囊肿吧?她道:“你咋不跟唐婶说。”
“过几天自己就好了。”梨子虽然只有九岁,但家里日子不宽裕,去年还借了粮食,一点小伤小痛,她忍的。“小叶姐,这药不知多少铜板。”
“多少都得用,铜板买不来一条胳膊和命。”两年前外公就是花了剩下的大半身家,才给她和舅舅、表哥治好的。
沈小叶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借给她清洗的机会,触按问疼不疼。
得到详细回答后,她暗暗记下,待推完药出来,还不等她向恒溪道长细述,就听见正房传来笑声。
片刻,崔氏送戒嗔师出来,“梨子,你娘怀了孩子,你奶听到,刚刚也睁了下眼。
快快,给大师父煮了糖茶送来。”
“诶诶。”梨子忙不跌的跑向厨房,根本就没听见戒嗔说“不用麻烦”。
添丁是喜事,钱五打完架进院听到这喜信,立时风一般跑进去正房。
崔氏不好意思的道:“他太高兴了,大师父和道长别介意。”
“无妨,贫僧想借一室静禅。”尽管灵山寺距此不足十里,但戒嗔还得近距离观察伤者后续,今晚都需留在九梨村。
沈小叶接道:“请大师父和道长到我家歇息片刻,舅舅的房间很凉快。
且我家在村尾,十分幽静。”
遇到个擅长外科的,她想请恒溪道长给外婆检查检查,所以侧下身在背后给舅舅打暗号。
沈长岁准确收到,“我家离此不远,大师和道长意下如何?”
“可行。”恒溪拍板同意,呆钱五家是添乱。
而里长家人口众多,倒不如上去懂些医理的小童生家里休息,他和戒嗔还需辩一下接下来要用的方子。
于是,在崔氏把钱五从屋里叫出招待人时,已不见几人,且那被打趴地上的钱二,也不知去向。
……
这边厢,恒溪道长一进沈家的院子,首先看到的是西厢墙角种的几样长势不错的药草,比如红花、桅子、姜黄、薄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