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寿把大木盒里三个贴了名字的小木盒放于方桌上,三人很是郑重的在西厢中间房里祭拜了一次。
沈小叶出来后用凉水压压眼睛,正好被几个从东侧土墙小门过来的家人看到。
外婆林氏这会是笑的真开怀,“这是怎么了?见到外公舅舅回家还矫情上了?”
“小叶你羞也不羞?瞧我看见爷和爹回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沈存庚跑来逗她。
被自家老爹的大掌推着额头往后退:“爹爹爹,我可想你了。”
“信你。”沈长寿目光追着自己媳妇,两三个月不见,他觉着她又轻减了好些。
黄氏这边嗪着笑在厨房忙活,可算回来了,真好!她刚给大锅里加了水,一双大手接过水瓢,“你歇会儿,我来烧。”
“嗯。”夫妻俩在厨房相视而笑,说不尽的家长琐事。
而院子里几人,早陪着两位老人回去正屋,沈长岁眼明手快的把晒温的水给老爷子端来洗手擦脸。
沈小叶和表哥又给是倒茶又是打开点心给老爷子,外婆坐在椅子上瞧着直乐呵。
片刻后,三个小的就被解下包袱皮的老爷子赶出了正房,老两口有私房话要讲。
沈小叶回头只听见外公一句:“全卖了。”
“先去滤水,争取天黑之前下完石灰打靛。”沈长岁拨回她的头,带着两人重返东院泡松蓝的染浆池。
这边现在可以说除了房子之外,满满当当的,小半个院子即有沈小叶种的草,也有几天前他们挑捡出的菘蓝根插种的两垄地。
但这些草前几天有点遭罪,不少村民因为围墙的遮挡看不真切,就会找黄氏进来东院看看怎么个做染料法,一来二去可不就踩倒不少草。
幸好去年起西院房子的时候,老爷子用剩下的泥土和石块把东院的院墙拉了起来,还在墙上插了带刺的小灌木,真正起到了围墙的作用过滤掉一部分不好意思进来看稀奇的人。
否则就沈小叶种的那点东西,真招架不住村民们看热闹的热情。
沈小叶围上口罩说:“赶紧我们先把捞出的菘蓝运到堆肥那边,这味儿有点太冲。”
“原来就说好,有我和庚哥儿往外抬,你先滤水。”如果不是老爷子回来了,此刻他们已经送出去不少。
菘蓝叶也能炒菜吃,所以捞出一池泡了快四天的发软的菜叶子,气味儿在夏天着实有点冲。
按说菘蓝在三十度以上泡个一二天足以,但九梨村这边有山林,夜里气温低,原料发酵时间自然加长。
此刻已无菘蓝的池水早透着蓝,同时还混浊。
沈小叶需要做的就是打出池内的蓝色汁水过滤,哗哗的一桶桶水,通过滤布下的大笸箩流入下面的瓮缸。
此法很有效的将原料残渣排除在外,只要有力气,这个活干的很快。
等到沈长岁叔侄俩清理完“软菜叶”,她已经滤出三四瓮的蓝水。
沈存庚说:“速度够快的,要不我去把石灰都兑开?”
“去吧。”沈长岁点头同意,这次买的生石灰块的确需要化开。
沈小叶嘱咐道:“称好分开兑水化。”
“我记得呢,一石水下五升石灰。”沈存庚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家伙回到西院悄悄贴近厨房,想听他娘有没有告他的状。
不料,他猫腰躲在窗下贴上耳朵之际,后衣领被他爹拎起,“臭小子,又作的甚妖。”
“爹,”沈存庚顺势往他身上倒贴。
沈长寿嫌弃的不行,手一松他又蹭的跳起道:“小叶让我回来拌石灰。”
沈长寿摇头失笑,近前帮儿子捊顺衣衫,“在哪儿放,我去拿。”
“就正房门口。”沈存庚说着就往堂屋这边走,然后他就看见桌子上似乎有金光。
他有点儿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却再次被老爹拎住,沈长寿,“干活。”
“爹,你和我爷挣大钱了?”兑石灰时,他忍不住问,沈存庚不会看错,刚刚奶拿起的就是金叶子。
沈长寿皱了皱眉:“你爷把丘县的房和地,卖了。”
沈存庚顿时不再问,很专心的称量石灰。
从古至今,置业都是家族繁盛的象征,而卖田卖房算败家子行为。也就是丘县的一切都老爷子挣得,换儿孙辈们卖,真就败家。
他化开十几盆石灰,问道:“全搬东院去?”
沈存庚赶紧的阻止:“不能,得在这边悄悄的干,这都是秘方不外传的。
我去看看四叔和小叶那边完工了没。”
“一起去。”沈长寿揽过儿子,两父子像哥俩似的边说边笑往东院走,黄氏出来厨房,不禁摇摇头。
堂屋里林氏自然也看的见,她包好包袱瞥瞥老伴,“你瞧那爷俩多亲密,岁哥儿见了也羡慕。”
“切,我多大,长寿多大?别老想那有的没的。
这些扛回来的布,你给孩子们安排安排,该做新衣就做,我瞧着小叶的袖子都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