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以为最主要的是弄几个支架搭凉棚,不然从太阳升高后,哪哪都是热的。”沈存庚拨开在他肚子上跳来跳去的小玄猫。
沈叶点点头:“表哥说的有道理,正好上次家里收了匹虫蛀的细麻布刷刷桐油可以用。”
“那匹布呀,奶早就给烧了。倒不如去借大爷爷家的棚布。”沈存庚提出建议就不再管,他往车辕爬一点,拍拍褡裢问:
“这次银钱收回不少,可以分红了吧?我的一成四能分多少?”过年的压岁钱被娘没收之后,他的小金库一直剩一个铜子儿看家,多一个都没有。
沈存庚怀疑自己是全家最穷的,他看见过好几次娘和奶给小叶塞零花钱。
“呃……”沈小叶迟疑片刻,下意识的把目光扫向赶车的四舅。
沈长岁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看出她的为难,于是说:“你小点儿声,她手上的银钱,可能连本都没都挣回来。”
“啊?!”沈存庚怔了怔,蹭的坐起看看爷爷和爹离的车后不远,于是压低声音问:“除了三十两苏木外,究竟投了多少钱,你不是算着挣不少吗?”
沈小叶给他一一点报:“菘蓝加车费七分,一担石灰一钱二分八厘,二十口大缸和十个瓮缸二两八钱,明矾……五倍子和乌梅各五十斤,恒溪道长便宜了……三包碎布一两,人工四钱八。
不算车马吃食,合计有三十六两三钱三分。”
“可染布卖花,还有你的颜料和青黛花,我统总后算出挣到了四十多两的。”沈存庚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四十减三十六,合着忙半个月才挣四两。
沈小叶报出更精确的:“是统共卖了四十两三钱八分。
但收布支出十两零三分八厘,加上外公买的布,共支出四十七两二钱八厘。
帐面上还差六两八钱二分八厘没有回本。”
她拍拍身侧的布匹:“但这些和家里头花染好全卖完,可收得二十六两八钱五分二厘。”
“才挣二十两,小叶,这可跟你那天在大家面前说的差不少,而且投入的时间人力更多。
中间再收布还会增加本钱,嘶……我娘盘出帐以后,定然失望了。”沈存庚再想到爹只跟镖局请了假,于是道:“该不会是,家里都知道一个月挣不来三十两吧?
噢我明白了,你那天就是给大家画大饼支持你继续收布卖。”
沈长岁回头道:“家里自是估摸过小叶这次能挣得,才会全家投入其中。
待稳定之后,她能保持每月百匹的量,已经比很多人挣的高三倍。”
沈小叶这边叹到:“才二十两?庚表哥你可知县城一家生意好的商铺月入不过五六十两。
杂货之类小铺比之更低,想每月百两以上都是老字号,有后台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下,说:“再有就是行商,南货北卖一次买进上千两可以赚回千两。
或者把布转到边地,每匹净赚四五钱,到外邦就更挣了,一匹布换一匹马。好羡慕!
而二十两,仅能聘请一个专门教制艺的经师讲一年的课。”
“你就在县里买卖就可以了,挣得真不少。”沈存庚哪会听不出的她阴阳怪气。
连忙拱手道:“还请表妹原谅则个,是我坐井观天了。”
说着还连连作揖,引得后一辆车上的老爷子疑惑连连:“庚哥儿,这次是嘴又秃噜得罪小叶了?”
“嘿,他们兄妹从小都这样,打打闹闹后转眼又和好。”大舅舅沈长寿根本就没怎么注意,他还在考虑别的事,“爹,即然在县城租了房,不如我应下渡口招慕押运货船的差事?
船只在北运河左近行走,月银三两但离家里近。”
老爷子这次回来,不同意自己再去镖局跑长盘,可镖局只跑三百里内短盘的镖师,月银仅有二两半。
前几天他和爹找巡检司时,得知河运上有这么个差事。
“水上的事比陆上的更复杂,你暂且跟镖局呆着跑短盘,不差那半两银子。”老爷子越上年纪越不想儿子离的远,特别是这次押镖还遇到了水匪。
前头车上的沈小叶三人,并不知大舅舅现在的职位要调整,她已经给表哥又算了一笔,说家里的蓝靛泥和苏木还可以再染五百多匹布,完全属于净赚。
还有,她计划着再从灵山寺搞两千斤菘蓝,制出六百斤靛可以染一千二百匹布。
沈存庚连连称是,内心却早已崩溃,求别再讲,他现在满耳朵的布布布。
小叶绝对是故意的!
两兄妹就在这“愉快”的气氛中,一路聊回家里。
以至于到傍晚漂洗新收的布匹时,沈存庚坚决不跟沈小叶搭伙。
也是这一家人拼命,连轴忙了一天两夜,新染出了收来的五十几匹布。
一大早天微亮,沈小叶再次游走在院内晾架之下,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已经晾干的布匹。
然而,大舅母黄氏已经在门外催她:“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