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县令的师爷。”沈长寿对此人有几分印象。
沈小叶经他一提,脑海里就闪过易师爷的样貌,文质杉杉留有短须,看着比大舅舅大好几岁,但绝对不会超过四十。
“说不定真是他,那一次我办出关路引,就是他出的面。
他官话虽然讲的好,但不免带有些明州一带的口音,后来离开时我还听见有人喊他志尧兄。”沈小叶扭头看了眼袁氏,发现对方一脸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自己。
她略一点头,就转回来和沈长寿道:“我要不要说实话,但万一别人称呼的是表字而非大名呢?岂不是让袁婶子失望。”
“总比她一直找不到人的好。”沈长寿寻过妹妹妹夫,他最知道哪怕一丁点消息,都是希望。
沈小叶思忖片刻,走问袁氏给她说了自己所知。
袁氏顿时抓握她的双手,“沈姑娘,就在县衙的吗?他有五尺一寸高,长瘦脸,白净短须,目含星光。”
四舅舅按量衣尺比对出的长度,大约一尺为34厘米左右,五尺一寸也就是一米七出头,但目含星光嘛,有待参详。
沈小叶细想之后道,“是,但我不知他们是否为同一人,表字和名字……”
“我夫君表字彰德。”袁氏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的掉泪。
沈小叶慢慢安抚她,总算止住她的泪。
袁氏单手抹去泪,给她行了个深深的福礼,“姑娘大恩,日后定报。”
说完,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走,连水桶不管了,神奇的是在没挂风灯的地方转过,她居然一点不受影响。
沈小叶有些不放心,于是和舅舅说了声提着两桶水追去时,袁氏已经和管事的在辞工,人家很不满意她的行为,说定要走的话,前两天的工钱就不给结了。
“易家的,咱就说再有半个时辰就戍时,你现在走三天都白干。”这管事婆子声音挺冷,但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有理。
厨房好几个打杂的,也都出口劝袁氏,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心狂狂跳,安不下来做工。
沈小叶提着水进门放下,也随之改了称呼,她知道袁氏故意在外人面前报夫家姓以示她有丈夫在侧,也算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易家婶子,也不差半个时辰。”
“诶诶诶,厨房重地外人不许进啊!”管事婆子厉声阻她再往里走,离门口近的两人很有眼色的挡住路。
沈小叶立即住步退出门外,并道:“不好意思,我来找一下易家婶子。
我是投宿的客人,想请她帮忙下两碗阳春面。”
“沈姑娘,我现在……”袁氏未说完,就引来厨房很多人的注视。
当然,大家看的不是她,而是一身男孩衣袍的沈小叶,由于天冷穿着厚且围着暖脖,不注意还真看不出她是男女。
袁氏一时失神,这会儿发现自己喊错了,急忙与管事婆子小声说先出去片刻。
管事婆子刚一点头,厨房里掌着白案的大师傅出声道:“兀那女娃,年前你可是在外城卖过好些便宜布帛。”
“是呢,大叔好眼力。”沈小叶含笑报拳,对于以前的或将来的顾客,她都笑脸以对。
众人看看大师傅,有人想起来,于是问:“您买到的低价布,就她的。”
大师傅哈哈一笑点头,走近招手让她进来,“俺跟你讲,你那红色印花布可是不错,俺家娃都喜欢。
就是后来再找你没找见,同样布料别的店又贵上二三十文。
特别这次买红布头,都抢不到,你还有红布吗?”
“没有了。”沈小叶暗暗叹气,商机转瞬即逝,她没赶上这次,当然,如果有可能她希望以后不再有这种商机,官军打仗累但民夫最苦。
大师傅并不只问一样,“青色和藕色印花,还有吧?
俺们想买些做被面和袍子。”
“有。”沈小叶话音刚落,好几人都心动,年前他们是白天的工时,没见到她的摊子,或者当时没注意。
管事婆子快步来到门口,挥开另两人道:“小姑娘,我也要两匹,你还是三百六十文一匹不?”
“现在是上品三丈二尺的细布,三百二十文即可。
若各位想要,我明日下午给大家带几匹看看,要不合心意就等下次我进京。”沈小叶非常愿意的。
大师傅有些迟疑,管事婆子却道:“是这个理儿,劳驾姑娘跑一趟了。”她还问大家谁要,倒有好几个小声讨论后,报上了数字。
尽管成匹要的少,但沈小叶不介意,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一一记下。
管事婆子也是个妙人儿,把袁氏推出门与她到旁边说话。
“沈姑娘,多谢您解围。”袁氏逐渐收敛心神,已经冷静下来。
沈小叶不敢居功,“世间好人多,刚刚的婆子就是一个,这里的人也不错。”
底层百姓为了生计聚在一起做工,具有天然的同一阶级性,很多时候能帮把手递个好话,大家都是愿意的。
她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