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叶抱着小表弟深吁一口气,对着舅舅挥舞小娃娃的拳头道:“乐在其中。”
沈长岁伸手揉她的头,对上小侄子好萌的大眼,另一只手不由去捏他的小鼻头。
结果小娃娃不识逗,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声音哄亮的穿破云霄,让数十丈外学堂里的赵先生,显险把正在剥的鸡蛋掉地上。
离的近的西边邻居一家的年青人,都想捂耳朵。
清晨的农家院里,顿时鸡飞猫跳人仰马翻,谁哄都不成,最终由大舅舅沈长寿,抱小娃娃出门玩儿,才结束了这魔音穿耳。
外婆林氏见小儿子歪头揉着耳朵,不禁笑着拍他道:“可别再惹那个小精怪。
赶紧吃饭,一会儿小叶要装车棉白布去京城,天凉了,我得给你爹送些衣物去。”
“我不急,先把舅舅送去县城。”沈小叶真的不急,她的生意还仅是预想,成了更好。
沈存庚端来烙饼道:“先生急,他老人家已经连着两天问我四叔的状况。
听十寸哥说,有主考官和巡察御史的消息。”
“那得快点儿。”沈小叶连忙入座。
沈长岁并不耽误时间,接过大嫂递来的粥就喝。
这次,因为要看护那批牛犊,陪沈小叶去京城的不再是大舅舅,而是她请的外援,钱壮壮和五梨村的林二牛母子三个。
一行人两辆车,沈小叶先把叔侄两个送入务本斋,还拜见了潘先生,交流下她得到的消息。
“这个手稿,比之薛学政过去的殿试文章,要好用的多。”潘先生打听的消息并不太多,实在是薛学政太过低调,比他早入仕却从无声名。
有了这些手稿,他能窥知对方之文辞喜好,对指导长岁写最后的五经文章,很有帮助。
“后来,我又从别处听说,薛学政孑然一身,已无亲人在侧。
尝自诗书为伴。”沈小叶也怕出现误导情况。
潘先生放下手稿道:“如果他一直呆在国子监,说明还未走出困境。
但他接了陛下的任命,就说明他对世间还有热情。
我们呀,好容易遇到一个知人善用的皇帝,舍不得丢下这个机会。”
他稍一沉吟又道:“你舅舅今年考中,正好可以参加明年的乡试。
我给你一份名单,你找人打听下他们的下落,如果能请到给长岁做一年的训练,乡试不成问题。
到会试,就不必急于参加,专心读几年书正好。”
“先生您……”不自己教吗?
潘先生拿出一个信封给她,抚须笑道:“我如果教他,必需要打碎他原来所学和固有认识,一切从头再来太费时间。
像庚哥儿,还是璞玉,更好雕琢。
而长岁得趁现在陛下记得,赶紧连中,如此一来,入国子监后可以得到更多在各部学习实务的机会。
这都是履历,可以在将来任官后减少勘磨时间。”
沈小叶打开信封看,上面列有五个人名及其藉贯和经史所长,还有一年前在哪出现过,最主要的是其所好。
嘶,这薄薄的一张纸,很费银子,天南地北的找人,不光是张张嘴跑断腿。
知识,从来都是有价的。
她问:“都找来吗?”
“哈哈哈,能请来两个都是你有本事。”潘先生自认自己请不到全部的。
沈小叶收好,道:“我尽力做到。”
她深深一揖:“多谢先生赐教,也谢您派了十寸小哥,帮忙给三百多头牛办理签押。”
牛,不论是奶牛肉牛还是耕地的牛,都要在衙门里登记备案,买卖后由县衙给办红契。
她一朝丢下所有跑去府城,善后事宜都是舅舅找人做的。
“去吧。”潘先生挺喜欢小姑娘认真做事敢做事的劲头儿。
沈小叶告退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找四舅舅问他拜师吗?
沈长岁一拍额头,“拜,回来时我就打算正式拜师的。”
但被先生按进厚厚的书卷里,又推迟了。
“八月十五吧,你正好可以赶回来。
帮我从京里捎些四丈宣,淘一方端砚,湖笔小狼毫,翕墨。
最好能找到卫国公的《兵铃新书》。”他定下来了日期和一些礼物。
沈小叶听的目瞪口呆,“舅舅,我还是个孩子。”
说完,她转身就走,都不带多看往日里敬爱的舅舅一眼。
小玄猫传音道:“沈长岁愣住了,他居然愣住了。”
“别吵。”沈长叶拍下它脑袋,她敢肯定,自家舅舅躺平几天脑子也生锈了。
且不论那兵书能否有信儿,单就一张上等的四丈宣,贵到百多两银子,却也不是好买到的。
她一直出了务本斋,才缓过气来,牵着自家吃胖的驴,拐弯不久,刚好遇见和人并肩而行的苗东家。
后者主动打招呼,“沈姑娘,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