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事 , 旦尔塔也知道分寸 。 “ 只是家族成员间的友好交流而已 。
阿舍尔慢吞吞从树影下走出来 , 他抱着手臂 ,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坐在草垫间的高级虫族 。
侧身坐的姿势比前一日被蛛网束缚时的姿态 , 更能看出库亚的体型 。
很瘦 。
在全部身强力壮的雄性虫族里 , 库亚的清瘦程度几乎和作为虫母的阿舍尔又得一拼 , 但偏偏对方还很高 , 便显得有种近乎锋利的单薄 。
并不习惯打量视线的库亚有些瑟缩 , 哪怕他身体上伤势未愈 , 但作为高级虫族 , 体力上的优势依旧足够他在十分之秒内胁迫地表虫母 , 让其他虫族放了自己 。
但他没有这样做 。
来自地表虫母的视线 , 足以限制住他一切危险的想法和行为 。
库亚眸光黯然 , 他无法控制地回想到前一天傍晚 , 那只落在自己发顶 、 固定住可能会滑落白布的手 。
沉默的虫母忽然开口说话了 ,“ 库亚 , 你很聪明 。“
库亚一愣 , 下一秒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就脸色一白一一
“ 你看到我来了 , 所以想引导塞克拉说出来更多喜欢我的话 , 是故意想让我听到吧 “
“ 你是对塞克拉没信心 , 还是对我没信心 ? 觉得我也会像是王虫一样 , 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 , 就用残忍的手段折磨子嗣 7“
库亚的脸色更白了 , 他在云端之上小心翼翼惯了 , 完全靠看王虫的脸色为生 ,
哪怕眼下已经脱离了那个需要他胆战心惊的环境 , 但依旧无法改变根植于骨子里的惊惧 。
…... 他这样自作聪明的行为 , 地表虫母会很讨厌吧 。
库亚张了张嘴 , 想说什么 ,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 只低着头 , 避免看到虫母眼底
“ 说实话 , 我不排斥你为塞克拉所想的小手段 , 但有一点你需要知道一一 “
阿舍尔忽然上前一步 , 他压低声音道 :“ 这不是芬得拉家族内部的生存手段 , 而是你身处云端之上的生存方式 。“
阿舍尔对虫族这种生物的喜欢是逐步加深的 , 它们身上的筒单 、 纯粹 、 淳厚 ,
都是最得天独厚的美好礼物 ,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 条条框框 , 喜欢就是喜欢 、 讨厌就是讨厌 , 那股炽热的爱意和拥护 , 足以融化阿舍尔身上的坚冰 。
曾经以利用为主的虫族子嗣们 , 在一同经历过种种后 , 也都已经被阿舍尔彻底视为自己的家族成员 , 是同伴 、 是家人 。
这一点 , 库亚后知后觉 。
流窜于他和王虫之间的关系是防备 、 警惕和恐惧 , 但回荡在地表虫母和其子割之间的关系 , 却是关心 、 信任 。
库亚喉咀干涂 , 比他更快开口的是地表虫母 。
前不久来自那些小手段的冒犯 , 似乎根本不被容貌精致的青年放在眼里 , 他缓慢自在地靠在一棵略光滑的树干上 , 问道 :“ 昨天你是怎么回事 ? 塞克拉很担心你 。“
面对立场上并非完全敌对的反阵营成员 , 强硬和柔和缺一不可 , 有关于 “ 小手段 “ 的质问算是强硬 , 那么用 “ 塞克拉 “ 打开的豁口自然是柔和 。
阿舍尔的目光直勾勾穿透了库亚的全部伪装 , 在片刻的寂静后 , 这只浑身狼狐的高级虫族卸下了那片尖刺 , 向着地表虫母敞开了自己 。
“ 是血液寄生 。“
阿舍尔所了解的血液寄生终究是表面 , 但此刻在库亚的叙述中 , 他才知道王虫对子嗣们更深一层的控制 。
无法从第一任寄主身上脱离的血液寄生 , 却能在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之间传递 。
塞克拉的叛逆是肉眼可见的 , 哪怕有兄长库亚的兜底 , 但对于心胸狭窍的王虫来说 , 这样的子嗣终究是一根刺 。
对于一根刺的处理办法 , 自然是拔出 , 并将其扔到该扔的位置一一比如王虫那个渴望血肉填充的胃袋 。
而血液寄生 , 就是一个很好的 , 主动将寄生对象利用殆尽 , 又把他作为肉畜送上门的工具 。
但库亚的中途插手中断了王虫的意图 , 于是同时作为王虫助手的他 , 变成了血液寄生下的牺牲品 。
“...... 我对王虫有用 , 所以血液寄生不至于让我真的变成傀儡 。“
被控制东有自主意识的子嗣更好用 , 这是王虫曾消耗掉数名子嗣得来的经验 ,
同样也是库亚到现在还能保留自主意识的原因 。
阿舍尔拧眉 , 他想到了恶心又缠人的机械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