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就是可能,要是此人说不好,便是有福也无福消受了。
于是,魏收施施然坐在胡床上,先声夺人:
“你就是董昭?你是地方渠帅的使者,可知无故交结道内重人,是何等之罪?”
董昭心思敏锐,暗道不好。
他当然不是被这句话给吓到的,他什么人?敢孤身到泰山军河济根据地策反董访的人,会被这句话吓到?
董昭道不好,是从魏收那句话听出了杀意。之前他来魏府根本没想过会有性命之危,毕竟他也是代表泰山军的,再如何还能杀他?
但现在,董昭显然低估了魏收的桀骜和专横,更低估了河北太平道此时上层斗争的激烈程度。
董昭果是智者,一叶知秋,只从魏收一句话就嗅出这么多信息。
知道形势和原先预估的不同后,董昭光电之间就换了原先的腹稿,调整了游说的策略。
原先他是想以纵横士标准开场的,就是先给对面制造恐慌,再步步引导。但现在知道对面已有杀意,再去激怒对方,只能自取死路。
于是,董昭施施然的对魏收一拜:
“魏道首就这么想杀我吗?我孤身而来,宛如鱼肉,生死早在魏道首之手。但我可以知道,为何魏道首要杀我呢?”
董昭直接点破这事,反出乎了魏收的预料,董昭没说监督的事,他自然也不会说,那他能说什么杀人理由呢?
但魏收也不愿意弱了气势,随意想了个理由:
“我自掌枢机以来,夙兴夜寐,常睡不好。就刚刚你进来,就扰了我难得的清梦,你说你该不该死。”
董昭暗道,这话好生霸道,虽然这话是魏收随意想的理由,但下意识吐露的往往就是他惯常的行事,可见此人视人命如草芥。
又掌握了一点魏收的性格特征,就这样,董昭在不断完善着魏收此人的行为模式,好针对性游说。
这董昭就是一个天生的纵横士啊,要是放后世那岂不是年薪百万的金牌销冠?屈才了。
魏收说的杀气腾腾,放一帮人早就跳起来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人了。就比如他董昭就完全可以说自己代表着泰山军,杀了他,冲天大将军是不会放过他的。
但董昭会说这些傻话?
这魏收敢杀他,就说明不看重他是什么人?说这些,除了显得自己浅薄愚昧,一无所助。
所以董昭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淡淡对魏收道:
“我既已是砧上鱼肉,早杀晚杀,岂不是都随魏道首的意吗?但如果能死前,魏道首能有耐心听仆几句话,想来会有一番收获。”
董昭的胆气让魏收有点刮目,但这不妨碍他杀此人的决心。但正如此人说的,早死晚死都一样,就是让他说几句又能如何?
于是,魏收夜枭笑了几声,就道:
“好,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董君既然想多说几句,那就多说点,想来也有几分裨益。”
达成目的的董昭没有一点喜悦,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魏收是铁了心要杀他。
董昭的大脑飞速的转动,手心里攥着汗,就那种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一开始魏收还脸上挂着笑,但见董昭半天不说话,不屑道:
“董君,不是有言教我吗?怎么现在讷讷不发一言?你不会就贪图这瞬息光阴吧,就这么怕死?”
说着,魏收已经没了耐心,就要拍掌。
在厅边壁后,早就有陶升带着一班扈兵掩在那里,只要这巴掌一拍,董昭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董昭开口了,他突然就问了魏收一句话:
“地公将军是不是要杀魏道首?”
此言一出,一直安坐胡床的魏收再端不住了,他皱着眉不说话。
他在想董昭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没错,他那姑母的好二郎,真的要杀他。
那为何张宝要杀魏收呢?
一个是魏收作为河北太平道的道使,是仅次于大贤良师的经师,在教内道徒中有着很高的威信。
自张角身体越来越差,不得不将大部分事务分作两份,一份是军务,主要由张宝负责,一个是教务,就是由魏收负责。
按道理,这么分的话,张宝应该和魏收的矛盾是不大的。但谁让黄巾军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武装,它是太平道的护教武装,军内大多数人都是太平道徒。
这种情况下,魏收掌握着军中意识形态,实际上在分他张宝的权,尤其是此人还屡次和张宝对着干,那就更不能忍了。
但张宝也不是为了权力就要害血亲的人。实际上,张宝和祭孙一样,都在怀疑他弟弟张梁的死。
张宝和张梁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年轻时,因为其兄张角要到处传教,常年不在家,基本上都是他和三弟一起过活,可想而知二人情感。
巨鹿大战中,张宝并不在军中,他那会正负责另一路兵在曲阳。等他得到三弟的死讯后,他才匆匆赶回广宗,但那会三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