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也无知无觉,他自觉一切正常,甚至一点不收敛他那“现代”的气质,到处招惹。
虽然因为帐幕遮挡着视线,但从影影绰绰的身影和泰山军换番的频次,种辑就断定这必然是一支精锐之师。
于是,种辑眯着眼,心里盘算着一会如何言此。
种辑看了一眼在那默默咀嚼酸梅的韦萌,冷哼:
“真是一个土锤,也罢了,这样的人担一担骂名,也算他的荣幸了。不然如他一般的人,何可能留名青史?”
但父兄们并没有惊慌,他们反而认为这是天人降生,是天眷。在这个奉行神鬼的世界,所有“异”也是“神”,他们意识到张冲必不凡。
阳光的照耀下,金顶映日辉煌,向人间展示着无穷的威慑。
也好在是饭点,各营后勤都在生火做饭,所以没一会泰山军就给他们这些人准备了吃食。
只是那酸梅味真的有点香,让他的口水一直不停的分泌。
那就是张冲这人不一样了。
军中将士们为了这一目标,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为的就是一举拿下京都。
你要说汉军是来做什么的,张冲这些人会不知道?无非就是前几日被长乐观的那一战给打怂了,现在让人来求和了。
而一个卑微灌园儿,农家子却能有这般气质,那不是天眷是什么?
所以,一切都是有原由的。
问题不是出在宫殿大帐本身,而是出在了里面的人。
这些人皆穿蜀绣罩衫,内穿铁甲,头顶着翎羽兜鍪,手持金枪长戟,从军帐的大门开始分开左右。
作为京都公卿的少壮派,种辑当然是不愿意和泰山军做什么城下之盟的,但经不住前辈大佬们劝说,说什么兵家胜负难料,纵然一时包羞忍辱又算得了什么?以京都公卿之才俊如云,只要缓过这一次,卷土重来未可知呀。
张冲制止了众人,让汉使入帐。
他要分给种辑,可种辑哪看得上这些东西,撇撇嘴就扭头问那军吏:
“这位将军,我们还有一名通译,可否让他和我们一并参见。”
这泰山军的确诚不可与之争锋,只能稍做蛰伏,然后厉兵秣马以待将来。
但突然间,只是一夜,张冲的亲近人就发现张冲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开始清亮,说话变得有了条理,甚至还有了自己的主见,知道每天会做什么,不再浑浑噩噩。
做了这个判断后,种辑也对公卿们求和的想法有了一丝认同。
纵然杨茂、王章、李武三人那会势穷路末,但以他们的身手就是亡命江湖也能有地方豪族收留他们。
……
种辑被一番训斥,敢怒不敢言,一张净白的脸是涨得通红。
那人进来后,笑着对种辑道:
纵然拿不下京都,也不能哄了大伙在议和。
本来这个策略无疑是非常现实的,也非常具有操作性。但军中的将领们普遍排斥这个做法。
韦萌是小吏,不懂得这些,只觉得这甲晃眼得很。但种辑不同,他一眼就看出这甲胄的不凡,但他没敢多看。
种辑非常清楚,与泰山军城下求和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必然逃不过史家之笔,不然他会将主使之位送给他?
在众人吧唧吧唧吃食的时候,种辑偷偷观察着泰山军的营内情况。
李虎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一众门下幕僚也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他就见到附近的一些泰山军吏士也如他们,甚至他们一伍还有一口锅,锅里还炖着肉汤。
吴子言治兵,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
他曾无数次的进入北宫的德阳殿,那里的确华贵,雕梁画栋,一木一石都是人间极品。但和眼前的这座金顶大帐比起来,却有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
他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张冲,时隔那么多年,他依旧还能记得过去一个小小的践夫,并不是因为韦萌这人过目不忘,而是当年的张冲的确给他一种非类凡俗的感觉。
因为如张冲那么大的孩子,都会终日坐在田垄上,父兄喊他了,他才会应一下。
既然终要表演,那就让那里成为我的舞台,方不负我这身才华。
左边的一群皆是青绦甲持杏黄旗,右边的一群皆是黑绦甲持玄黑旗。数百人围着军帐,肃穆森严。
而这是什么气质呢?这是一种在长久富足生活中而滋养出的精神,有着自己的道德,有着人人平等的观念。
那么问题来了,张冲要不要接受汉军和谈呢?
对于这一答案,军中明显分为了两个态度。
而此时,韦萌也是错愕。
说完,那军吏就让人将种辑面前的食物撤走,随后拂袖而去。
没错,张冲抓着的正是韦萌,而此人竟然就是当年张冲服劳役的时候,在济水顺搭着的那个年轻的汉吏。
到时候三军惊疑是小,王上的威信受损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