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拿的东西不是坛子,就是碗。
还都是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形式。
别说废品站负责看管的人瞅了她好几眼,就是傅璟佑,也警觉了一下。
从前傅璟佑就是被打倒的人群,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妥。
可是陆淼冲他使眼色,他就把话咽了回去,镇定配合道:
“都行,先看看什么价,要是比腌菜坛子贵就不要了,看着瓷片都薄一些,不怎么结实的样儿。”
小夫妻两个打配合,说完直接把目光转向炉子边上烤火的看管人。
傅璟佑手肘动了动,把陆淼顶去了身后,指着地上陆淼清点出来的东西问:
“同志,这些得多少钱?”
那个男同志走了过来,扫了眼傅璟佑手里杂七杂八的工具,没急着回应多少钱。
“看你们很面生,是住这一片的吗?”
傅璟佑和煦点点头:
“房子还在修整,这几天就要搬过来了。这不,缺了好些东西,就上这儿来淘一淘,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年景不好,别看是首都大城市,市里市外难过的人家多着了。
来废品站挑拣能用的东西,几乎是常态,不丢人,正常得很。
尤其北方山林少,又处处都是公家财产。
不少人家婚娶没有木材置办家具,都会先上废品站这边来蹲点儿,
有好的就拉回去,自己弄一弄,条件好的,就找木工刨一下。
看管的男同志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小傅嫂嫂!”
陆淼偏头,街角那边,梅子灰头土脸地跑来。
“小傅嫂嫂,你们是搬过来了吗?这几天都没看见你过来。”
“梅子,这是两位是胡同里的新住户?”
看管的男同志问梅子。
梅子点点头,如实道:
“柱子哥,就是青塔胡同路口那家。”
刘小柱客套笑了一声,立马放行:
“原来是邻居,我还以为是哪儿闻着风儿过来的倒爷……这碗和破坛子你们看着给个一毛两毛的吧!”
“这儿的东西都不值钱,意思意思就行。”
陆淼掏了掏,塞给傅璟佑两毛钱。
傅璟佑递出去时看见一眼,道:
“我再拿点木头、木板行不行?家里修窗户边框还差点。”
“行,你看着拿,我这儿平时也是当柴火烧的。”
刘小柱说得随意,陆淼不禁又想起里面那个被砸烂的拔步床。
简直暴殄天物好吧!
成色那么好的床,妥妥的国宝级文物,就这么被砸烂了……
这个时代可真是……
哎!
……
拿着东西满载而归,路上陆淼扫了一眼梅子的篮子,煤块。
这次之所以被轻易放行,梅子的功劳最大。
陆淼对梅子的好感又多了一层,也有了进一步结识的意思。
“你刚去买煤回来?”
梅子摇摇头,目光坦荡笑容腼腆:
“我去了铁路那边,这些都是铁轨旁边捡的,不要钱。”
怕陆淼不懂,梅子解释说:
“火车头烧煤,有时候还有运煤的火车打这一片儿走,时不时地就会有掉下的……一般都是小孩去捡,我平时没事,也会跟着去。”
陆淼了然颔首。
天还没热起来,街上行人大多穿着棉衣,梅子还穿着薄褂子,还是打了不少布丁的。
足以看得出她生活的拮据。
“我们快收拾完了,过几天就会搬过来,到时候欢迎你过来玩儿。”
梅子点点头,两手搅在一起拎着篮子,有点不好意思。
犹豫许久,梅子鼓起勇气道:
“小傅嫂嫂,我、我什么活儿都会干,不会的也可以学……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活儿,都可以喊我。”
“我、我不要钱,要是家里有吃的,你看得起,给我一口就行……”
梅子说完,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小夫妻。
陆淼和傅璟佑面面相觑,最后,是陆淼率先做出的反应。
“好,我知道了。”
陆淼脸上带着得体的浅浅笑意。
梅子也笑,提着篮子跑出去几步:
“那、那我先回去了小傅嫂嫂,回头你再叫我!”
陆淼点点头。
目送梅子跑过拐角处,陆淼问傅璟佑:
“前几天她来过家里吗?”
“来过,进院待了一会儿,见你不在就走了。”
陆淼若有所思点点下巴。
回到院里,傅璟佑丈量窗户尺寸,重新给嵌了木质窗栏,又钉了新的推窗,把玻璃装上去。
房子呈现凹字型,院里两间,一边是杂物间,一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