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料定了表白完会有人起哄, 池潇俯身抓住酒杯,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两下:“我说完了,可以了吧?”
他很清楚, 明灿一定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这个大冒险是对他的惩罚,不应该把她也拖下水。
他真怕有没眼力见的起哄让明灿给回应, 那样她一定会更厌烦。
而且, 他也并不想听她的回应。
不论怎么考虑,刚才他都应该喝酒,不应该接受这个大冒险。
可是在那一刻, 冲动淹没理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口了。
所以,他只能在事后这样找补。
用冷淡的, 甚至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一锤定音, 将场面控制住,也将方才的告白,彻底钉死在大冒险上。
只是大冒险,不是真心话。
眼见池潇像是被这个大冒险惹烦了, 勉强完成任务之后, 他眼眸覆上寒霜, 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雕状态, 男生们自然不敢再闹腾,岔开话题, 很快开启了下一轮游戏。
明灿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好像参与了刚才那场大冒险, 又好像被摘得一干二净。
她总觉得, 刚才那轮游戏,池潇似乎是担心她被惩罚,才挡在她前面报了一个危险的数字,替她输了这一局。
之后的好几个瞬间,她都觉得他要喝酒抵罚了。
没想到他突然就转过头来,说喜欢她。
他语速很快,说得也果断,某一刹那他的眼神直白到有些热烈,可是那一刹转瞬即使,这场大冒险飞快地、草率地结束了,明灿的心情好似也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池潇究竟是真诚还是敷衍,她现在已经无法辨别。
明灿唯一比较确定的事情是,今天这场酒局,和她以前参加的那些都不一样。
游戏还是那些游戏,惩罚内容也还是那么无下限。发生变化的不是外在因素,而是她自己。
之前定好的策略——只要被惩罚就选真心话——她忽然觉得难以执行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说真心话了,
倒不是因为她的真心话变得暧昧了,萌生了不能与旁人说道的少女心思。
而是因为她的真心太冷酷。
一旦说出口,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明灿这般想着,不自觉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沁凉的啤酒。
完全没有意识到——
她这么个自私自利、从来不在乎伤害旁人与否的狠心人,为什么会突然开始照顾旁人的心情了。
游戏继续。
有了前车之鉴,池潇不再帮明灿。他替明灿输的后果可能更惨烈,毕竟这群狐朋狗友敢针对他,却不一定会欺负明灿。
两轮过去,明灿开别人失败,输了一次。
“你们竟然真的有那么多个三?”明灿很懊恼,愿赌服输,她径直抓起酒杯,“我喝酒。”
惩罚是什么都还没定,她就说要喝酒,风险意识未免太高了。
迎着旁人惊异的目光,明灿举起酒杯,囫囵吞下了整杯酒,颇有些豪气干云的气势。
池潇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轻皱了皱眉。
直到明灿又输了一次,仍坚定地选择喝酒抵罚。
池潇终于忍不住,俯身靠近她,低声问:“你不是说酒量不好吗?”
明灿:“几杯啤酒而已,问题不大。”
池潇:“还是少喝点。”
她双颊已然浮起淡淡的绯色,眸光潋滟,艳红的唇轻抿了下,对他说:“最多喝五杯,行吧?”
尾音上扬着,仿若带了钩子,勾得人心痒难耐。
“嗯。”池潇望着她,有些挪不开视线,唇角微不可查地扬起,“别喝醉了发酒疯就行。”
明灿:“嗤——”
我是三岁小孩吗,用得着你提醒?
明灿喝醉了确实会发酒疯。
准确点说,她醉后外表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行动也正常,唯有脑子不正常,会一脸平静地说一些疯话。
至于说什么疯话,据曾见识过她喝醉的人描述,大概是一些她平时埋藏在心里但又不方便说的怼天怼地的激烈言论,譬如抨击学校制度、大骂男的没一个好货,还曾经在高中班群里连发几万块的红包,逼一个和她不对付很久的同学跪下唱《征服》。
明灿醉后会断片,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几乎都是从闺蜜芮以晴口里得知。
从此以后,她在酒局上都很克制,绝不贪杯,也就再也没有醉过。
明灿清楚自己的酒量到哪里,今晚她只喝五杯,喝完顶多有点头晕,不至于醉到发疯。
大家渐渐玩上手,游戏一轮又一轮过去。
明灿原以为五杯酒这个安全裕度绰绰有余,因为她以前玩这种游戏很少输,今天才知道之前输不了是因为没碰到高手,她吹牛的水平在今晚这圈人面前实在不够看,没撑太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