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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兄 第 60 章

道:“她怎么样了?”

裴羁在火把晃荡的光影里看他,当初隔着山洞窥探他们亲吻时的不甘和挫败,翻腾着又涌上来。他曾经是有机会的。当初她那么羡慕地看着裴则,那么小心翼翼迎合他的喜好,那一声声阿兄,分明昭示着她对他的依恋哪怕她想要的只是兄妹之情,只要他加以引导,亦不难变成男女之情,可他偏偏,从一开始就错了。裴羁冷冷道:“夫妻间的事,你也要问?”窦晏平再没想到得了这么一句回答,一时间气血上涌,恨怒着又压了下去。置气斗狠都是无益,眼下她的身体最要紧。“她哪里不好?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让我去看看她。”“你不是大夫,看又何用?”裴羁心中的不甘越来越重。为什么窦晏平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毫不犹豫决定娶她,为什么他一直蹉跎至今,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抑或那些亲密照顾之事,你能替我这个夫婿去做?”夫婿二字咬得极重,窦晏平再忍不住,脱口骂道:“卑鄙!”

裴羁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大夫看过了,暂时没有大碍。”

卑鄙又如何,只要能留住她。今后他会百倍千倍地弥补,只要能留住她。

“郎君,”堂屋门前阿周迎出来,轻着声音,“小娘子睡着了。

裴羁点点头,轻着步子往卧房走,阿周跟在身后,嗫嚅着问道:“要是小娘子没有身孕,你,你....裴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会娶她。”

“阿弥陀佛,”阿周低低念了一声,“那就好,太好了。”

裴羁来到卧房,苏樱果然睡着了,蜷成一团靠着床里,睡梦中犹自不能舒展的眉头。裴羁在床边坐下,轻轻替她抚平。若是他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哪里还有窦晏平的机会。

他全给弄砸了。

总想着尽快成亲,即便她想起来从前的事,那时候夫妻情分也已经深厚,再加上有孩子,自然就是拆不破的姻缘,可如今,很可能没有孩子。他该如何留住她?耳边听见一声低低的呻吟,她想来是又疼了,睡梦中也忍不住,裴羁连忙伏些,轻轻拍着,极小声地安慰:“乖念念,不疼了。”她闭着眼睛没回应,一丝声息也无,裴羁突然害怕,连忙探手在她鼻子下试了试,呼吸轻柔绵长,她还在睡着。而他,是怎么也不可能睡着了。将灯移开到角落里,放下帷幕遮住,光线昏暗,她睡颜渐渐恬静,裴羁趴在她床边,隔着被子搭住她的手,懊悔惧怕,患得患失,片刻也不能安静。苏樱这一觉睡得极是安稳,像骤然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虽然还不曾从疲累里超脱,精神却轻快了一大截。醒来时稍稍一动,立刻听见裴羁的声音:“你醒了?有没有好点?”苏樱睁开眼,对上他沉沉凤目。瞳仁漆黑,眼白湛青,眼底密密麻麻,全是红血丝。

这一夜,他应当不曾合过眼。苏樱垂眸:“好多了,你怎么不睡呀?”

“我睡过了。”其实何曾有片刻合眼?一直留神听着她的动静,悬了一夜的心,“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不睡了。”苏樱扶着床慢慢起来,怀里的汤婆子还是热的,想来在她睡着时,他给她换过了吧,“我想起来走走。裴羁连忙上前扶她坐好,又给她拿衣服,她低着头裹着被子,似是害羞,低声道:“我要穿衣服了,你回避一下吧。裴羁也只得出来,听着里面翠翠的动静,阿周在服侍她穿衣,低着声音跟她说话:“昨晚上裴郎君一眼没眨,守了你一整夜。小娘子,你有没有觉得好些?”

“好多了。”苏樱低着头,肚子不像昨夜那么拧着搅着的疼了,变成沉闷下坠,隐隐的疼,“要不要再喝点红糖水?”“已经熬好了,你漱过口就能喝。”裴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苏樱顿了顿:“好。”

“小娘子啊,裴郎君对你真是尽心尽力。”阿周感叹着,扶她在镜台前坐下,慢慢梳着头发,

“不管先前怎么样,这些天我都看在眼里,他是真心想娶你。小娘子啊,就算你病

“我先前,因为什么怪他?”苏樱抬眼。

阿周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苏樱低着头,突然觉得身下一热,蹙紧的眉头一霎时舒展开,轻声道:“周姨,我好像,来癸水了。”早饭是裴羁那边做好了送过来的,杜若仪匆匆用过,看见那边院子里车马成簇,侍从有条不紊地走动检查,不由得一怔:

怎么,

他竟还是要今天启程?"

伤成那样,昨夜又折腾了大半夜,想来并不曾合眼,竟还要赶着回魏州吗?

“是,”侍婢道,“方才三郎君那边打发人来问夫人是回长安,还是有别的安排。

回长安,他想得倒好!杜若仪冷冷道:“跟他说,我也去魏州。”

起身要走,又一个侍婢匆匆进门,走近了低声道:“夫人,婢子刚刚听说,苏娘子并没有身孕。”杜若仪将手中巾帕重重一掷:“整理行装,出发。”

巳时跟前,诸般事情都收拾得妥当,苏樱搭着裴羁的手在门外上车,启程前往魏州。

车子是从邺城那边寻来的蒲轮安车,车轮经过特殊处理,能够防震防滑,比普通马车安稳数倍,裴羁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