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后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二人把话说开,忐忑的心思终于安定。
又许是在寒气中站了许久,顾无琢只给林曦雾施了驱寒术法。
理由多种多样,总之,第二天,顾无琢生病了。
深夜独处,他便开始止不住咳嗽。习惯性地伏在书案上眯眼休养,想起身时,灼烫热浪带来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只是身体紧绷太久,陡然放松后,数年来积攒的劳累一口气压上来,急切地需要松弛与休养。病来如山倒,他没挡住。
林曦雾从正门进右院时,正听见顾无琢在很轻地咳嗽。
顾无琢将声音压得很低,面色白里透红,看上去甚至比寻常还要好些。他添的是新病,素草堂正在抓药,暂时没来得及送来。墨发仍工工整整地梳好,由玉冠束着。因为知道林曦雾会来,拦也拦不住,顾无琢连衣领都不敢弄乱。生怕她被他吓住,害林曦雾担心。林曦雾在卧房门口站了许久,两道细眉挑起,走到近前开始上手。
她从领口扣子开始解:“别把自己缠那么严实,时长老不是说了吗,你这个病是憋出来的。积郁散开,透口气,很快就会好。”屋内设下术法,很是暖和,她不怕他再受凉。
少女白皙的长指落在颈肩,痒痒的。指节蹭过咽喉时,令顾无琢回忆起昨晚带有报复性质的吻。
顾无琢心一动,又咳起来。
青年浓密眼睫上蒙了层水气,湿热的空气在冷风中凝成冰露,半掉不掉挂在其上,惹人怜惜。
这场病实际上并不难受,就算咳得厉害,左不过胸口、喉头与前额发痛,比起五脏六腑、指尖到心脏一起被碾压的苦楚好太多。林曦雾递上温水让他润喉,借牵手的功夫,渡了丝灵气进去抚平气息。
灵力恍若暖流,注入干涸的泉眼。顾无琢闭眼感受,身子不由自主一歪,靠在林曦雾身上。
蓦地睁眼,惊觉自己得意忘形,连他生着病都忘了。
顾无琢伸手在林曦雾后腰推了一把:“离远些,别把病气传给你。”
林曦雾纹丝不动:“病气是什么?我怎么没看到。”
把衣领纽扣解开后,她又去解顾无琢的发冠,“身上都是什么玩意儿,全部脱了。
顾无琢穿戴整齐就是为了等林曦雾,眼瞅她伸手解发髻,下意识想去拦。
手与手碰到一块,林曦雾腕骨下压,没能一下子拔下束发簪。原本在头顶正中的发髻歪了半边,少女小指缠上发丝,她没有察觉,不自觉往上拉。顾无琢:“嘶-"
疼。
林曦雾大惊失色:“哎呀,真是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她慌慌张张地把绕指青丝解开,探了探顾无琢额前的温度,小声叹了口气。五指成梳,慢悠悠地替他梳理墨发。她梳了两下,又去按他眉心。指尖灵力缠绕,不轻不重地按压间,注入头顶经脉中。麻酥酥的感觉传来,令人飘飘欲仙,浑身舒畅。“如何?”林曦雾问,“我来时可是做过功课,问时梧闻要了温养的方法。”
顾无琢挣了两下,索性连样子都不做:......嗯”
他的脸上病容满满,烧得迷迷糊糊,调子也软得不像话,林曦雾看着顾无琢,愣是盯出几分柔弱无骨的模样。她回戳顾无琢的腰:“之前在素草堂见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这样?”
顾无琢不答话,顺势靠在林曦雾身上。他眼中的水气消散,长发披散,落在林曦雾的肩头与胸前。
“我只对你这样....”温暖与舒适包裹着顾无琢,将他哄得迷迷糊糊,什么话都敢说,“其他......会的。”“碰也碰不得。”
他还想再说点别的,门口传来动静,素草堂杂役弟子送药过来。他们深受时梧闻叮嘱,懂得情况,汤药送到后并无打扰,放下托盘便离开。林曦雾拿药时,琢磨这次该给顾无琢换哪种糖尝尝。先苦后甜时的笑脸,她喜欢得紧。
她脑海中蹦出许多选择,谁料甫一端起药碗,还没来得及拿勺子,顾无琢便接过碗,仰头饮尽。
哎?怎么不觉得苦了。林曦雾算盘落空,心中有些失落。
肩头一重,他又靠了过来。乌亮的长发覆盖,像是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似乎比起糖,他更喜欢恃病行凶,与她就这么腻着。
林曦雾不让他得逞:“病人要遵循医嘱,喝完药躺下休息。”
顾无琢:“睡不着,服药也不行。”
这是实话。
要是他能轻易入睡,当时系统就不用等上一整年,才寻到时机安排林曦雾入梦。
反正修士不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失眠成了习惯,哪怕她回来以后,仍没有改善。
林曦雾:......怕一觉醒来我不见了?"”
他拧眉不答。
“那我陪着你如何?”林曦雾提议,“你安心闭眼,睁眼我就在。
顾无琢:“好。”
如同诡计得逞般,他枕在少女肩头,长睫下垂,直截了当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