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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玉 骑马

第二十六章

陆纨的眸光清淡,继续道:“刘巡抚要来,你早先就听到过风声。”陆纨的神情虽然还有略微疑问,但是他的语气却带着笃定。陆承沉默少许,他说:“我听曹大提起过。”

“所以在射柳场上那样表现,是因为你希望被他选中?”陆纨缓缓地问。

陆承的眉心微敛,目光略有些飘渺,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坚决有力:“是。”

“你此前还小,为父从未问过你,”陆纨抬眸看向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九郎,将来你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陆承怔了怔,几缕黑发从少年的警角处垂下来,他的玉冠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他拧紧眉,薄唇微抿。这一刻,陆承少见地透露出一丝年少的迷茫:“我不知道。”

陆纨的眼眸好如月洒清辉般凉澈,父子二人安静对视着。

陆承说:“孩儿只知道,我不想像爹,还有族中那些人一样。一辈子只为了考取功名而活。

“您说我放纵不羁也好,嫌我胸无大志也罢,”陆承的眉眼清冽,纤长的眼睫又黑又密,“总之,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陆纨沉默半晌,忽而目光幽静地注视他:“你宁愿去从军?”

“你知道前年怀山之变,朝廷对阵瓦刺的战场上,共死伤多少将士?”陆纨摇着头,语气平静,神色也温和,只眉宇间一股冷峻之意,他轻描淡写道,“九郎,你太天真了。陆承笑了一声,他垂眼,移开目光,轻飘飘地哼:“我早知爹会这样讲。”

“所以,应当是孩儿请教爹,您希望我走什么路?”他高高挑眉,叛逆地眯起双眼说。

陆纨顿了顿,他道:“你是很聪明的孩子,主意也大。”

“你如今尚年少,心无定性,多磨砺几年也无妨。

“你喜欢骑射,喜欢习武,也都随你。”陆纨神色不动,口吻淡淡,“但是落伍从军,为父不同意。陆纨向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很少用这样决绝的口吻说下不留余地的话。

听得陆承有点儿烦躁,心里隐隐还夹杂了一丝郁气和愤慨。他的眉毛皱得紧紧地,全身不自觉透着股子满腔意气的混劲儿。他疾声说:

“难道我连决定我人生的自由都没有吗?”

“九郎,你懂得什么叫做人生?”陆纨若无其事地反问,“为父知道你志不在朝堂,但你知不知道,即便是蒋国公,他也一样以监生的身份考取过进士,而后才有现在的“想要决定你的人生,可以,”陆纨平静地说,“你先取得与我叫嚣的资格。

陆承不由用力握紧双拳,他沉默地抿紧了唇。

纪明意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们父子二人俱都沉默着,周遭的氛围古怪且压抑。

她狐疑地抬起眼眸,视线在两人身上连巡了一圈,试探地笑着说:“郎君和九郎都吃好没有?”

“好了,”陆纨代为作答,“走吧

陆承只是觑她一眼,冷着脸不吭声。

纪明意有心想缓和气氛,温言道:“对厨下的手艺还满意吗?”

“那道龙井竹荪是云客来的招牌,最近才改良了口感,郎君觉得味道如何?”

“鲜爽可口,非常不错。”陆纨面不改色地夸赞。

纪明意于是展眉笑了笑。

下楼梯的时候,太平伸出手来试图搀扶纪明意。纪明意微一咬唇,却抬眸望向身侧同行的陆纨。

女孩儿乌发云鬓,头上别了一支新插上的珊瑚蜻蜓簪,衬得是肌肤胜雪,玉骨冰肌

陆纨面上依旧淡薄,只是唇角处有细微变化,他从善如流地牵住纪明意的手,将之牢牢握在掌心中。二人相携下了楼梯。陆承跟在身后,他盯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一双手,眼神变得愈发危险冷凝,浑身散发出一股狼崽子般,随时要龇牙咬人的气势。纪明意揪着他的样子,上马车后到底忍不住问了句:“九郎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陆承的黑眸锐利,音调又轻又凉。

陆纨揣度着儿子的心态,他说:

“今日炎热,少年郎大多苦夏,等回府沐浴更衣就好了。”

“喔。”纪明意闻言不再追问,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陆承则冷冷地抱着胸,呈现出一个防御的姿态,他全程不发一语。

陆承的确正郁躁着,回了院子就使唤松柏去打水。他换了身清凉的衣裳,身体里的躁意依旧没有免去半分,沐浴后反倒愈发加重了。陆承觉得自己现下有点儿像趴在墙角叫春的猫,满身火气无处可宣泄,只好去了院子里头耍枪。

同一院子的银杏听到了动静,她抓住松柏问:“九郎今个在射柳场上没得头筹吗?”

松柏忙说:“当然不是!咱们公子表现好着呢,是公认的第一名!”

松柏说:“出了射柳场公子还好好的,是与老爷和夫人吃完午膳后才心情不佳起来。

“那怎么搞成这样。”银杏看着少年大开大合的身影,奇怪地喃喃道。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