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团出去, 梁序之先回了趟老宅。
自从梁穆远去世,梁虹姗和他两个弟弟被相继送进监狱,他就鲜少回来, 毕竟这家本来就不像个家。
今晚有个久居在广府的远方亲戚过来, 跟梁穆远一个辈分,他早上匆匆见过一面, 明日又得动身去杭市,无暇接待,总得过去打声招呼。
林叔载着他将车子停在老宅的前院,梁序之下车,还没进别墅大门,就听到客厅传来的争吵声,依旧是黄静玲和梁承安在吵架。
大概还是为着离婚的事, 再不然就是他们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平时吵也就算了,今天有长辈过来,也丝毫不知收敛。
“你儿子把我们的儿子都弄到监狱里去了, 你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这也算是当爹的?”
“你那两个儿子干了什么事你心里也有数, 还有他们小时候,在家里没少给序之使绊子, 当时你怎么不知道管他们?”
“我的两个儿子?他们也是你儿子,在你心里他们就永远比不上你跟那个野女人的孩子吧。”
“这些事我跟你解释过多少遍,当时结婚的时候你也都知道,二十多年了, 有必要跟我翻这些陈年往事?敏怡都不在了, 你好歹积点口德。过不下去咱们就离婚。”
“你休想!我这么多年都耗在你梁家身上, 辛辛苦苦把泽毅和昱丰抚养长大, 现在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天天巴望着把我赶出梁家。我告诉你,梁承安,有我黄静玲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着能撇开我。”
这一年来,梁序之听这些话听得太多,他阴沉着脸走进门,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
“吵什么。”
黄静玲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现在梁序之在梁家,乃至在港岛都是有权有优势,她也不敢再去招惹。
她没应话,当梁序之是空气,恶狠狠瞪了梁承安一眼就转身上楼。
梁承安烦躁地揉揉眉心,看向梁序之,长叹一声气,忿忿道:“这女人,一天到晚就没个消停,当时真不应该听老爷子的话跟她结婚,不然现在这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梁序之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这话他也反复听梁承安说过不少回,不仅是这一年中,还有他小时候,梁承安每每跟黄静玲有什么矛盾,都会抱怨类似的话。
他似乎一生都在后悔,后悔曾经做出的每个选择,表面看起来是接受一切结果,但永远都不甘心,且不知满足。
有时梁序之不禁会想,如果梁承安当年选择的是庄敏怡,坚定拒绝了家里安排给他的婚事,每当他觉得生活不如意的时候,是否还是会后悔为何没有选择另一条路。
梁序之无意跟他多言,淡声问:“三叔公在家里吗?”
梁承安:“哦,在,白天跟纪家老爷子钓鱼去了,回来吃了顿晚饭,九点多就上楼睡下了。”
梁序之微颔首:“之后几天我都在内地出差,明早帮我跟三叔公说一声,说我今晚来过。”
梁承安:“行。”
梁序之也不想在老宅留宿,明天一早的航班,今晚还有剩余两项工作没处理完。
他转身往门外走,迈出两步,被梁承安叫住。
“序之,你两个弟弟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是他们做了错事在先,但毕竟也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梁序之回了下头,平静地问:“故意杀人未遂,都已经开庭判过了,还能有什么余地?”
梁承安默了下,为难道:“你也看到,你黄阿姨天天让我去问这个事…现在我跟她没离婚,不论如何名义上也是她丈夫,总得跟她有个交代。”
梁序之冷声:“那你不如就让她祈祷他们俩在监狱里能好好表现,争取减个一两年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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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山的别墅离机场更近,梁序之从老宅出来,让林叔从他来这边住。
这一年,他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这栋宅子存放了太多有关过去的回忆,即使佣人将钟晚的东西全数收拾寄走,原本因为她作过调整的家具位置也恢复原样,但梁序之还是觉得这里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入夜,梁序之在书房回完最后一封邮件,刚站起身,开窗点了只烟,FaceTime的铃声就从电脑中响起。
庄伊禾打来的。
他坐回书桌后,接起来。
时差原因,庄伊禾那边还是白天,她穿着学位服,在电脑屏幕里笑着对他挥挥手:“哥,我毕业典礼刚结束。”
梁序之淡笑了下:“看到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庄伊禾:“你先别催我,我这次回去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过来了,总得跟同学一起吃吃饭出去玩玩。”
“哥,你又这么晚没睡?咦,你这是在…你在太平山的那套房子里吗,你怎么今天去那里住了?”
梁序之简短道:“明天一早的航班,这里离机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