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便如此对峙。
李霓裳羞惭无比,面庞涨得通红,她再次挣扎了下。
崔重晏盯着对面少年,眼皮微跳了一跳,手臂非但不松,反将怀中女郎慢慢箍得更紧了几分,阻止她要下的意图,接着,他的面上亦笼上一层淡淡寒霜,转向裴曾:“救人之恩,没齿难忘。崔某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去了。尊主日后若是有事,往青州寻我便可。”
言罢,他迈步,继续朝外而去,将要从那少主身边走过时,只听他道:“我方才的话,你没听到吗?”
崔重晏转面,盯着少年,一字一字道:“敢问尊驾,到底何人,为何故意为难?”
就在此时,庭院外响起一阵嘈声,阵阵的喧嚷里,似还夹杂有拔动刀剑的声音。
永安一溜烟又奔出去,在院外张望几下,高声嚷了起来:“有贼人要打杀进来了!”
他话音未落,外面便传入一道呼声:“右将军!你那边如何了!你可还好?”
原来是崔重晏的人,见他进去许久仍未出来,担忧之下,欲入内察看,却被挡住。这两边都是强悍之士,遇在一起,便如针尖对上麦芒,自是各不相让。
少年听见,目光再次扫过仍在崔重晏臂抱内的女郎,点了点头:“原是有备而来。也好,今日我便瞧瞧,没有我的许可,你如何带走人!”
“众将听着,把门给我守好!敢进一步者,杀!”
少年头也不回,只蓦地提声,喝了一句。此刻他依旧面如平湖,然而眼内已是隐见戾气。
外面立刻传来齐声应是之声。
李霓裳此时羞愤几乎欲死,心突突地跳。她本被崔重晏箍住,那巨力不至于伤她,却能将她死死固定,无法凭自己挣脱,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自崔重晏的臂中挣脱出来,人也重重扑跌在了雪地里。
崔重晏不防,一惊,低头看见,反应过来,立即上去。
少年身形亦是一动,然而见崔重晏已是伸手欲待扶她,便止住了。只冷眼看着。
李霓裳已自己爬起,不顾脚伤,咬牙便朝外疾走而去。
就在此时,一道女子的曼妙笑声响起,打破了这僵持的一幕。
“这是在做甚?我来接人。动刀动枪,吓死人了!”
随着一句抱怨,伴着环佩轻振之声,只见外面雪地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二十八九年岁样貌的丽人,她姗姗走入客栈,看一眼满堂的刀剑和惊恐躲在角落的主人,蹙着秀眉,小心从侧旁绕走而过,接着,出现在了李霓裳的面前。
竟是瑟瑟娘子。
李霓裳惊呆,做梦也没想到,瑟瑟会在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见她吃惊地望来,瑟瑟一笑,走来,附耳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长公主不放心你,命我也来瞧瞧。”言罢,她直身,看了眼崔重晏,道:“我来了,小娘子跟我走罢!”
老管事松了口气,急忙见缝插针,叫人送上便舆。永安早将小娘子双足受伤的事啪啪地说了,又道:“小娘子乃是我家少主救回来的!”
瑟瑟目光微动,再望一眼崔重晏和对面的少年,随即向老管事见了一礼,笑称自己乃是齐王夫人义女,奉命来接小娘子。
裴曾忙还礼。
瑟瑟此时转向那少年,稍稍打量一下,便含笑深深行了一礼:“不知少君是何方贵人?今日救下我家小娘子,恩重如山,齐王与夫人必定感恩万分。”
少年不动,淡淡道:“我是何人,过些天你自然知道。人你看好了,莫再闪失。下次再若叫人劫走,恐怕便不会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言罢,他未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