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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我是早逝白月光[快穿] 神医妖道28

辽源县衙。

原属于县令的宝座换了主人。

一条身高九尺、燕颔虎须的大汉坐在这里。一眼望去, 好似一座巍峨耸立的山。

室内的空气仿佛受他挤压而变得稀薄,以至于被带到大堂的方先生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默默听完上首这位方天王发出的“招贤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老夫只是个教书匠, 请天王另寻高明。”

大汉不悦地皱起眉毛,又重重舒展开来。

想到戏文中看过的桥段, 他像模像样起身来到方先生面前,摆出礼贤下士的姿势。

只是一开口未免“糙”了些:

“先生是有大学问的读书人, 天王军正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 还请万万不要推辞!”

“这、这……”方先生惊得连退两大步,心说若真在反贼处挂了号,岂非晚节不保?

身为一名传统文人, 他固然看不惯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也同情被敲骨吸髓的百姓,却不代表他能认同暴力反抗的方式。

“致君尧舜上, 再使风俗淳”永远是心怀理想的读书人的第一选择,而非造反作乱。

他只好含糊其辞地推托起来。

大汉的眉心再次不耐烦地一跳。他强行按捺下去, 扯出个笑容。

听说越是厉害的读书人越是矜持,天王军首领方鼎决定拿出“三顾茅庐”的耐心:

“先生不必客气。你我都姓方, 指不定百十年前是本家呢!县令都降了, 先生何不加入我天王军, 咱们共襄那个、盛举?”

他越是和颜悦色,方先生越是不肯屈就。堂堂读书人岂能与反贼为伍?

当下作揖道:“老夫只会治学,对行军打仗与治理地方皆一窍不通,天王实在高估我了。”

言罢,他袖手而立, 不吭声了。

方鼎的脸色难看起来。

“你这老头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他的耐心彻底告罄, 笑容逐渐狰狞,“随便到县衙抓个人问问,谁不知你当过州牧府的幕僚?州牧那等大官你能辅佐,看来是嫌弃本王这个粗人啊……”

尾音犹在堂中飘荡,杀气已从他微眯的双眼中逸散而出。方先生激灵灵打个寒战,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这可不是从前那些谈不拢就能一拍两散的雇主……他竟然产生了可以讨价还价的假象?真当这位方天王拿不动刀了吗?

然而,这份醒悟为时已晚。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

直到被简单粗暴地拖下去,关进县衙大牢里,与昔日的东家辽源县令做了邻居,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几乎想要以头抢地:

“???究竟是谁在以讹传讹?老夫真的只是个教书匠,真的当不了幕僚啊……”

县衙大堂里,方鼎火气未消。

左右纷纷骂道:“这老小子忒不识趣,竟敢拒绝天王的再三招揽,多半是那狗官死心塌地的狗腿子。什么满腹学问的读书人,我呸,分明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所谓狗官,指的是辽源县令。

须知辽源县令半夜出逃时带上了全部家当。黄金、珠玉、古董、地契、银票,满满装了两车,另一车则是他最爱的宠妾。

被他抛弃的城池里,有他的父母妻儿,有惶惶不安的百姓,还有老弱病残的守卒。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破旧,连兵刃都生了锈。谁又能想象竟然是一县之地的官军?

辽源县令第一时间逃跑的缘由就在于此。城中守卒的战斗力,谁能比这位常年上下其手、贪墨兵备军饷的辽源县令更清楚?

哪怕事后被天王军五花大绑扔进县衙大牢,他懊悔的只是自己跑得不够快而已。

提起辽源县令,众人面上都浮起浓浓的厌恶之色。好色、贪婪、懦弱、无能,如此废物都能忝居县令之位,天王为何不能?

“我看也不必将那狗官留到明日再杀,不如今日就送他和他的狗腿子一道下去!”有人愤愤然道,“别白白养着费粮食。”

群情激奋之际,一人匆匆而至。

“天王,衙门外有人求见。”

自打攻入辽源城,城中家家户户对他们躲都来不及,竟然还有人主动前来求见?

方鼎大奇:“什么人?”

“……是个道士。”传话的手下似乎觉得太过含糊,补充道,“很年轻,很不一般。”

·

时间回到十月十八日的夜晚。

深夜出逃的辽源县令被天王军堵在城外;没能提前离开的方先生在家中心忧如焚;而城西的医馆,则被急促的叩门声敲醒。

一个脏兮兮的小乞儿叩开了医馆的门。在他背上,是另一个昏睡不醒的小乞儿。

“小六发烧了,烧得好重……”

月光映出他惶急的小脸。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少年道人,憋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