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说不定还觉得自己防得很好很得意,最终抽了抽嘴角没提。
她也没急着用内劲去化开那块封桃的玄冰,而是先按约定,在极乐宫中住下,指点起了张碧奇阵法。
张碧奇此人,确实对阵法无比痴迷,但几十年闭门不出,全靠自己瞎琢磨,得到的成果也确实如南宫灵所说,很小儿科。
南宫灵拿了人家夫妻视为命根子的宝物,便平心静气,替他梳理了一番阵法基础。
虽说隔了好几年,很多东西她自己也不能第一时间确定,但当初跟黄药师学的时候,她的基础还是打得挺好。
有那些最基础的东西在,她就不愁教不了张碧奇。
实在不确定的时候,还能现场推算嘛。
张碧奇苦心钻研多年都未能真正入门,全因自学期间,对阵法基础理解得不透彻,经南宫灵这么一讲解,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半个月下来,他对南宫灵佩服得五体投地,都想拜她为师了。
南宫灵当然拒绝了他。
不过相处了半个月,她也算认清了这位张宫主的个性。
确实是至情至性之人。
所以想要玉桃树时,费尽心思也要设计轩辕野;想守住极乐宫,便又将毕生精力都花在了对机关阵法的研究上;如今见识到了真正的阵法之道,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能毫无前辈架子,对她这个不到双十的少年人提出拜师请求……
顺利从极乐宫离开,出星宿海的路上,南宫灵忍不住跟楚留香这么感慨。
楚留香对此唯有苦笑,道:“他们夫妇都是如此。”
南宫灵:“也算是一双奇人了。”
楚留香道了一声是,之后偏头扫了她一眼。
他看得正大光明,南宫灵便也正大光明回看过去:怎么?
二人目光相接,楚留香又摸起了他的鼻子。
“我以为灵姑娘会问我,与他们夫妇是何关系。”他说。
南宫灵想了想,说:“我确实好奇过,但你似乎不愿透露,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楚留香闻言沉默片刻,道:“可我却因极乐宫之行,知晓了灵姑娘的秘密。”
这话让南宫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身怀灵鹫宫绝学的事?”她挑眉。
“这难道不是秘密?”他反问。
南宫灵唔了声,点点头,说确实是秘密。
“但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她抿唇,“而且你并不往外说,不是么?”
楚留香看着她,似乎是笑了。
笑过之后,他又朗声道:“那作为交换,我也告诉灵姑娘一个秘密罢,反正你也不会往外说。”
南宫灵自无不可。
“你愿意说,我当然洗耳恭听。”她耸肩,“反正离出去还有好几日呢。”
楚留香便大笑起来。
笑声惊扰周围鸟兽,一时群雁振翅,风声四起。
他则边笑便叹,叹完才道:“想必灵姑娘早已知道,我去过极乐宫。”
南宫灵点头。
他对张、孙二人的了解,远超她这几年能搜集到的一切,再加上那会儿他向孙不老说明她的身份时说的话,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猜到他一定认识这两人,且去过极乐宫。
不过具体有什么关系,她确实没猜到。
楚留香不禁又叹一声,道:“我是个孤儿,幼时在海上遭人遗弃,幸好蒙一位退隐江湖的前辈收养,拜他为师,习得了一些武功。”
“他说我根骨不错,却非万中无一之天才,日后行走江湖,就得有保命的功夫。”
“于是他就带着我来了西域,去了极乐宫,一招制伏那两位前辈后,让孙前辈指点我的轻功。”
南宫灵睁大眼:“那你岂不是也算凌波仙子半个徒弟?”
楚留香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说:“可以这么说,但也正是我师父和我,才叫他二人下定决心,要将极乐宫修成铜墙铁壁。”
南宫灵:“……”
“我当年离开星宿海之前,曾想去极乐宫拜会这两位前辈,那时张宫主已经设了许多机关,我自忖从孙前辈那里学到了无上轻功,便试着闯了一闯。”他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结果叫张宫主更执着了。”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前些年在明州,他得知她想去极乐宫,才会开口阻拦。
南宫灵忍不住算了算,按楚留香这个说法,他当初被他的师父带进过极乐宫一回,十年前自己又去了一回,就是两回。
而除了这两回,虚竹和段誉也各自造访过极乐宫一回,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年里,光她知道的,极乐宫就被人潜进过四次了。
再算上她这次,就是五次。
……也难怪这对夫妻精神不正常。
本来就是靠投机取巧得来的极乐宫和玉桃树,再这么每隔几年被人闯一次家门,确实容易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