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笼罩,她艰难地抬起头,并意识到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南扶光微微眯起眼,这一次毫无阻挡她终于发现眼前的人其实并不是单纯的短发,他只是发鬓处剃的很短,在往上脑袋后面束了个小小的狼尾。
还是那样热烘烘犹如一座火山似的碾压过来,他宽阔的肩遮去大部分刺眼的阳光,等她困难地把眼睁开,十分平淡地跟她说谢谢。
“不用客气。”南扶光说,“算他们倒霉,正巧碰见仙子姐姐今天心情不好。”
他没立刻给予回应。
沉默着四目相对好一会儿。
杀猪匠突然问,要不要吃馄饨?
……
一脚迈过门槛,杀猪匠的杀猪摊后面的围墙根真的有个馄饨摊。
随便选了张桌子坐下,南扶光还有点懵,这人的业务真的宽广,有没有想过什么钱都想挣搞不好下一次砸他摊子的就是卖馄饨的?
当然不饿,她坐在桌边,歪着脑袋看杀猪匠动作娴熟地在清水里洗手,然后捏起一块还不如他手掌心大的馄饨皮,挑馅,滑稽又灵活的包好一个馄饨。
这大概就是走遍自己可走的路,管别人是不是无路可走?
南扶光突然悟了。
要不怎么这些年那伙佛修逐渐从旁门左道崛起成一股新势力,偶尔也确实可以在他们的那些理论里得到一些齐发——
《大毗婆沙论》与《般若经》教人大乘菩萨道,要利益众生,要度众生。
但《四阿含经》以“四缔”“十二因缘”教人,成就阿罗汉,解脱与涅槃,即度众生前麻烦先度己。
世间万物法则,存在即合理。
前者可没有对后者喊打喊杀。
所以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琢磨所谓的“皆大欢喜”?
委曲求全,极尽退让,让令她不那么愉快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这算哪门子的皆大欢喜?
宴几安需要为了三界六道的文明进展负责必须沾花惹草,那她南扶光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养个小白脸?
——度我。
度我!
我本为苍生!
犹如一束圣光从天而降,南扶光整个人灵魂都升华了,她连忙查看自己的气海有没有什么道光普照的动静突破自我……
当然毫无意外,毛都没有发生。
只有面前落下的一碗馄饨。
乳白的猪油浇上原汤再撒了一把葱花,圆滚滚的馄饨皮透着新鲜的馅,冒着蒸腾的热气。
透过奶白色的热气,南扶光抬起头,对视上隔着桌子垂首淡定望着自己的杀猪匠。
“吃。”
低磁嗓音,和他说“谢谢”时一样言简意赅。
相比起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杀猪匠真的不是什么非常体面的职业,但南扶光发现,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平静且明亮。
她真的很需要一个这样情绪稳定到吃饭的家伙被砸了都不眨眼的人来告诉她什么叫“除了自己一切皆是眼云烟人生苦短请勿内耗”。
她放下了勺子。
“杀猪的。”
对方抬眼看她,停顿了下看她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你是完全不听我在说什么。”
啊?
听什么?
吃?
急什么?
又不饿。
“你可婚配?”
“尚未。”
“那你考虑过和修仙入道界妙龄少女来一段梦寐以求的交友关系吗?”
她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
片刻死寂一般的沉默。
隔着桌子,南扶光能感觉到对面的杀猪匠可能在这份沉默中已经把她是不是脑子有病的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
他那十分富有棱角的唇轻抿,又是那种不太明显的温吞气氛,叫了她的名字。
被低沉嗓音连名带姓的叫,那种后颈被什么东西拂过的麻酥感再次袭来,南扶光差点儿没握住手中那白瓷的勺子。
她眨眨眼“嗯”了声:“什么?你认识我?”
杀猪匠垂了垂眼,也学着她“嗯”了声:“偶尔读书看报。”
你居然识字?
这就有点尴尬了。
南扶光扔了手中的勺子,有一种披着马甲到处发疯结果被人揭穿身份的尴尬,她用手默默地捂住了脸,深呼吸了一口气。
刚想说刚才我说的都是梦话你忘记吧就让这一切停留在“云天宗仙子姐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普通又健康的环节——
对方长臂一伸,捞过一个小马扎塞到自己的屁股下面,然后居然就这样以有点憋屈的姿态在她对面坐下了。
就好像这件事真的有得商量。
南扶光透过指缝震惊地望着他,心想怎么回事?
他看见了她伟大的实力?
还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砸了铺子,注意到任何人开门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