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水终结。
闻人听雪抱着她,抚摸着团儿L的羊角辫,她从井上滑落下来,后背倚着冰凉的井,一
只手在身上摸索一阵,从腰间的储物囊里拿出一个白瓷药瓶。
一枚雪白的丹药落在她指间,她微微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抖着手,缓慢地捏碎了药丸。
一道紫色的雷电划破漆黑的苍穹,头顶上的苍穹似乎裂开了,使人目眩的惨白光芒在天上迸裂开来,黑夜亮如白昼。
闻人听雪看清了。
雪白的外壳剥落了,红色的粉末正从她指腹间扑簌落下,赤红如朱砂。
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响,滚滚雷霆降落,苍穹在怒吼,大地在震颤。闻人听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捏碎了一枚又一枚药丸。
那些赤红的粉末堆积在她的掌心里,
惊雷滚滚而落,大雨倾盆而至。
那些红色的粉末变成了一汪色泽艳红的水,从闻人听雪的指缝间流淌下来。
她握紧手,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目光穿过倾盆的雨幕,仰着头望向漆黑的苍穹。
隆隆雷鸣,雷火烨烨,又是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她的双瞳倒映出闪电的影子,那横贯长空的电光似乎落在了她的眼里。
双眸已然赤红如血。
闻人听雪走火入魔了。
她回到了烟都,开始闭门不出。
直到羽重雪的生辰那一天,数道烟花在烟都怦然炸响,烟都一片火树银花,只有师尊居住的梨峰依然清幽安静。
正在静修运功的闻人听雪呕出一口血,血落在掌心,从指缝间淌落,眼前的种种情景和那日重叠起来。
闻人听雪又愧又悔,蛊虫啃噬经脉,心魔也再难压制。
她握着那把铁剑下了山巅,走到以前的住处,现在那已经是羽落清的屋子了。
羽落清和师尊都为羽重雪庆生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闻人听雪一剑劈开羽落清居住的屋子,细雪正放在剑架上,落上了一层灰尘。
闻人听雪拿走了细雪剑,回到山巅的陋室之中。
一身盛装的羽重雪竟然站在一颗梨树下等着她。
闻人听雪笑了笑。
细雪剑铮然出鞘。!
她的脑子在这些日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冷风一吹,这些浆糊又凝固起来,像猪油一样粘住了她的所有思绪。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还是尽快回到烟都,去和师尊诉说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谁知道就在返回烟都的路上,闻人听雪遇到了采药使的追杀。
她这才知道那两个男人并不只是简单的人贩子,背后还有一个犯罪集团。
三番五次的追杀后,闻人听雪杀了不少人,自己也有点懵了,估摸着是村子里的人泄露了她的模样和相貌。
难道这些采药使还去过村子里?
那团儿L呢?
团儿L还好吗?
她心里一惊,急急忙忙折返回去,这一路打听一路曲折,总算磕磕绊绊地找到了团儿L的舅舅家。
团儿L的舅舅家有三个男孩,最大的男孩已经十五岁,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团儿L被她的舅舅卖了十两银子。
闻人听雪把剑架在团儿L舅舅的脖子上,只能问出买走团儿L的是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手中都拿着佩剑。
又是该死的采药使!
团儿L已经被卖走好多天了。
闻人听雪又是一路打听,又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乔装打扮避开追杀。
好在有许多人对这些采药使深恶痛绝,给闻人听雪指了路,甚至有人告诉她,东南方向就正好有一个采药使的窝点。
于是闻人听雪披星戴月,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商枝说道:“所以你肯定找到了那个窝点。”
闻人听雪深吸一口气:“找到了,但还是晚了。”
商枝:“江雨眠也是被父母卖掉的吧,她和团儿L一样,都被做了药人,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团儿L是死去的江雨眠,而江雨眠是活下来的团儿L。”
“我说这话好像有点颠倒矛盾。”商枝又说道。
闻人听雪揉了揉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江雨眠那样,团儿L已经被喂了药,幼童的体质各不相同,对毒药的耐性也不一样,所以她没有像江雨眠那样活下来。”
“团儿L对毒药耐性很差,我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折磨得面目全非,嗓子也都毒哑了,像只小猫一样趴在我怀里,她那时只剩了一身骨头,眼睛都瘦得凸出来了,睁着两只圆圆的的眼睛看着我。”
闻人听雪看着奄奄一息的团儿L,心中的杀性再也抑制不住。
那一晚,她杀了将近一百二十个人。
那个窝点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窝点的领头者是个炼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