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停了。
温馨的村庄变得一片狼藉,与现在的惨状相比,刚刚的岁月静好仿佛只是一场梦。
江雨眠和闻人听雪买的马在方才的地震中受惊跑了,马车被倒塌的柱子砸扁,两人用轻功躲过了倒塌的房屋,地震停了之后,她们两人立刻从倾斜的屋顶上跳了下来,在一片片的废墟里救人。
万幸的是,古代没有用钢筋混凝土铸造的高楼大厦,这里的房屋大多是两层,建造房屋的材料要么是木材,要么是土砖,造成的杀伤力比较有限。
砸断胳膊砸断腿的有不少,被砸死的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这让两人大大松了口气,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力气比普通人大很多,从废墟下救人还算轻松,忙了一整天,经历了几波余震,天很快就黑了。
江雨眠的脸上冒出一层细汗,发丝和泥土粘在她的脸颊上,从集市上买的灰色粗布衣衫也沾满了尘土,她现在的模样,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碧海潮生尊贵无双的小太岁。
闻人听雪抱着细雪剑,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客栈塌了,今晚睡哪?”
江雨眠拍了拍衣摆上的泥:“我也不知道。”
她脸上蒙着紫色的布,黑夜里,她的轮廓是那样精致,仿佛一个从黑夜中诞生的精灵。
闻人听雪说道:“抱歉,是我们连累了你,否则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江雨眠哑然失笑,转头看向闻人听雪。
闻人听雪看不到她的眼神,但能看到她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弧度漂亮的笑容。
“怎么会,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次意外是上天对我的垂怜,让我没有花费任何代价就可以在有生之年离开碧海潮生,我可以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真正的自由,就像一只被剪断羽翼的鸟,再一次拥有了飞翔的能力,我真的很高兴,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闻人听雪低头笑了笑,“那我去布庄里找几块布,搭个简单的帐篷,做个小型的医疗点。”
布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衣物和布匹都被埋在砖石底下,闻人听雪拽出两匹布,在一棵树下搭了个简陋的帐篷。
江雨眠是个医者,从倒塌的药店中翻出一些药和烈酒,在地震中受伤的女子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衣服治伤,两人就搀扶这些妇女进入帐篷里,断骨的接骨,流血的包扎。
两人忙得脚不沾地,闲下来喘口气的时候,闻人听雪忍不住嘀咕着:“商枝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江雨眠说道:“商枝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就算前面的村庄有地震,她也应该不会有事吧。”
两人钻出帐篷,站在外面透气。
怕还有余震,村民都横七竖八地睡在街上,互相依靠着取暖,没有受伤的女人们分发食物和水,一个蒙着头巾的妇女给两人送来了热水和饼子,她手臂在地震中被丈夫拽脱
臼,是江雨眠给她接上的,就算行动还有点不方便,也帮着忙活起来。
江雨眠接过热水和饼子,觉得这些远比碧海潮生的珍宝要珍贵,她笑着道谢:“谢谢大姐。”
“谢什么,多亏了你了,女郎中太少,若是没有你啊,有些伤都羞煞人,不好意思请郎中看。”
江雨眠的笑容幅度又变大了,她倚着树干啃着饼子,时不时喝口热水,整个人十分接地气,根本想象不出是碧海潮生那个性情乖戾,面容冷漠的小太岁。
“你这个样子,我怀疑就算月扶疏从你面前走过,都不一定能认出你。”
江雨眠说道:“认不出来才好,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找到我。”
闻人听雪沉默了会,江雨眠看着她的一头白发,说道:“倒是你,再不突破天人境,你恐怕活不过二年,商枝知道么?”
“我倒是想告诉她,可我每次看见她欢欢喜喜生机勃勃的脸,话到了嘴边,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江雨眠说道:“你不应该瞒着她,如果你死了,她可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找个时间好好说一下吧。”
闻人听雪却仰起头,看着深蓝色的苍穹,上面的星星不多,就星星点点几个,她小时候曾对星星许下过很多愿望,有的实现了,有的没有实现.
长大后觉得天上的星星承载了人们的太多愿望,就不再对着星星许愿,要么朝着许愿池用硬币,要么去庙里拜菩萨,考试的时候还会和商枝去学校的孔子像前放娃哈哈和辣条上贡。
生命是由一个个记忆片段组成,她的每一个片段里都有商枝的身影,她们是独立的生命,却又如锯齿般契合在一起,但凡有一个离去,都会让对方的生命中出现一块无法被填补的地方。
“我不会告诉她的,真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就偷偷走远,像小龙女一样找块石碑刻下一行字,就说自己要闭关突破天人境,二十六年后相见。”
闻人听雪轻轻笑了起来,“二十六年啊,足够她将我淡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