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晦出关以后,才从虚崖渊出来的弟子战战兢兢,每日在学宫坐立不安。
即便知道以他们的地位,这个惩罚已经够了,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忐忑。
林眠的亲族更是自请效命,调离本家,遁去了北荒前线。
但林如晦依旧平平淡淡,突破之后,他的时间多了,每日逗逗灵宠,陪陪林青竹,似乎回归了寻常。
主家也未有任何动静。
于是原本有些风声鹤唳的学宫,渐渐平息下来,日常照旧。随九月进入玄月,又开始传授武道,氛围转好,到处都能看见切磋比试的弟子。
林青竹修为恢复练气三层,也想去上学了,想继续看其他弟子练武,想在衍星阁待着看书。
彼时林如晦坐在院子里,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袍,对着碧蓝天色喝茶,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清隽,扶椅的扶手上还停了一只叽叽喳喳的白雀。
白雀歪头唱歌,他耐心听着,满头的发丝都散落了。
四方的院子里,白沙映着秋阳,在发光。
林青竹看了好一会儿,走到他身前,被他搂到了怀里,也歪在了躺椅上。
脑袋贴在他的胸前,陪他一起晒太阳。
隐约他闻到了花香,像骊山的寒梨,但其实是林如晦身上的檀香。他一下一下梳拢他的头发,手暖得像太阳,反手抚摸他的侧脸,眼眉。
这个感觉有些熟悉,他却想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去学宫了。”
林如晦:“若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嗯。”林青竹说,“想去。”
林如晦将他往上拢了拢,手也改环在了腰间。
两人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候,这些日子,他们晚上什么也没有做,好像失去融合灵根这个理由之后,林青竹就不能再面对和他亲密了。
拍卖行前林眠对他说的恶言,他还是忘记不了,连林如晦给他换衣服,都会生理性的发抖。
林如晦便什么也不做了,只拢着他入眠。
今天下午的阳光太好了,林青竹原本打算去修炼的,现在却窝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摸着,听着小鸟唱歌,睡到了日暮夕阳。
蹭起来的时候,头发都睡乱了,一根呆毛划到他眼睛前面。
摇椅落正,他还坐在林如晦腿上,气息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有些沉,既水润,又泛粉。
林青竹一般睡醒后都是这个样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抵着林如晦的肩,被亲了一口鼻尖。
就又有点懵了。
傍晚的太阳沉入山谷,两人对视了会儿,林如晦唇角微提,放下了他。
林青竹脚点到了地,站起来,比他矮了一个头,被他握着手,朝暖阁走去。
冰凉的秋风中,他们在暖阁吃了简单的一餐。
第二天,又是暖阳高照。
林青竹很早就到了学宫,滴完血进学殿,照旧拖出小马扎看别人。
这个月他选的还是万支客卿的课,继续学翻江掌,反反复复的看,反反复复的观摩其他弟子,贵精不贪多。下午照旧看书,晚上则翻了一本最粗浅的炼体轻身术,开始学。
他现在收放灵力无碍,和三灵根差不多,学习术法有了可喜的进度,不再是从前两眼一抓瞎的情形了。
所以倍加珍惜。
哪怕他发现其他弟子愈加远离他,生怕碰到他,看见他连打量都不会有,直接转身离去。
“林眠已经被罚走了,我劝你离他远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圣殿实力说话,我们绝非趋炎附势、蝇营狗苟的小人,你若讨好于他,也不是我们的好友了。”
他们互相传音道。
林青竹虽然不知道他们私底的传音,却也能依稀感受到态度的变化,他搬着小马扎观摩的时候,他们刻意藏锋,或将速度拉快数倍,教他瞧不清楚。
林青竹只好去看别人。
总有弟子不愿赌气,耽误自己的修炼进度,便只能任他看,但全程眉头却是紧皱的。
身上透着冰冷勿近的气息,即便没有看他,却好似一直讨厌他。
这样过了好几天,林青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在学殿里再耽误他们了。
清晨看完长老以后,他就自己去树林实践修炼,这样晚上还能多出点时间打坐和休息。
还是那片松树林,因为离学宫最近,林眠流放,林采繁又即将出嫁,这里再无人造访。
空空荡荡的山坡上,只有林青竹笨拙的身影。
一版一划,认认真真。
但他觉得可喜的进度,在别人看来,慢如龟爬,甚至滑稽可笑。
因为这都是林青竹照书练出来的,没有半点实际的磨砺,身法转折起伏,他根本不懂。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打斗的概念,没有体会到学了这些东西,是要去杀生的。手眼口鼻耳各自顾各自,好像只要招式学到,就是会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