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斥责妹妹,“小舅妈还没吃好!”
“吃了!”三丫腾出一只小手,竖起油汪汪脏兮兮的小食指,指着垃圾桶里的鱼刺,“刚才小舅妈吃的。”
“反正你不能吃!”二丫把妹妹手里的小黄鱼夺走,又摊开掌心递给水琅,小心翼翼说:“小.......小舅妈.......”
水琅看着扁着嘴巴,葡萄上的露珠哗啦啦滚出来的三丫,“这条鱼在你手上裹了这么多的泥,除了你,谁也不敢吃了。”
二丫偷偷望了眼手里从来没吃过的小炸鱼,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忍住咽口水的冲动。
她想说,她敢吃,还很想吃。
大姐也敢吃。
妈妈也敢吃。
但是......
“小舅妈,你不吃吗?”
“舅妈不吃,你吃吧。”周光赫又夹了一条递给三丫,“不哭了,拿香皂洗了手来吃。”
二丫不敢置信,喜从天降般看着手里捧着的小炸鱼,抬头看了眼水琅,见到她转过头盯着盆里的豆苗,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脸上扬起灿烂的笑脸,撒腿就往后面屋里跑,将鱼递到妈妈跟前,让妈妈吃。
水琅余光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转头看到靠在墙边,瘦得脸上骨头都凸出来的大丫,“都有了,你也过来拿一条吧。”
大丫立马抬头,眼睛里露出与刚才二丫类似的不敢置信,接着立马摇了摇头,“我......我不饿.....”
“拿着。”周光赫夹着鱼递给大丫,“小舅妈和大舅妈不一样。”
大丫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水琅脸上,细细观察后,发觉真的没有一点不情愿,或者是等着她吃了以后想找茬的“阴谋诡计”,心里浮现小舅妈真的不一样后,诚惶诚恐接过小舅递过来的小炸鱼。
炸鱼金黄酥脆,微微冒着热气,香味一阵阵往鼻子里钻。
大丫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样的鱼。
刚才就被香味吸引,不受控制走过来,看到小鱼身上还裹着鸡蛋白面粉。
她们在乡下从来没吃过白面鸡蛋,来到城里在太外婆家才尝过一次,鲜美的味道让她做梦都在想。
刚才看到生鱼的那一刹那,心底甚至涌出了,想去把裹着鸡蛋面粉的生鱼吞下去的冲动。
虽然是小舅舅买的菜,虽然知道小舅舅对她们好,但是今天究竟能不能吃到饭,大丫心里是不清楚的。
万万没想到,她不但吃到了,还是在吃饭之前吃到的!
大丫想到了曾经在村里只有最受宠爱的小孩子才能在吃饭之前,拿到还没出锅的窝窝头,顿时眼眶发热,心里充满了感动,偷偷看了一眼小舅妈。
小舅妈和大舅妈真的不一样!
跟太婆婆家的舅婆也不一样!
“咔滋~”
鱼肉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脆,大丫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几近呆滞,闭着嘴巴将味道锁住,生怕一张口味道就没了,等实在烫得受不住了,下意识张开嘴巴,白气从唇间跑出去,熏进鼻孔,灌满了眼眶,两行泪水流了出来,立马低下头,抬起袖子抹掉,不想让家里人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
但这油炸小黄鱼实在太好吃了,怪不得小舅妈连骨头都要吃掉。
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美味。
妈妈以前总是提到幸福两个字,大丫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知道了。
一盘子香酥小黄鱼,一盘子香炸带鱼,一盘清炒豆苗,一人还有一碗鸡蛋汤,外加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三个丫头心里想着,她们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活法!
水琅只顾着吃,没有想法,素了三个月的肚子,终于能开荤了。
一块鲜美的炸带鱼啃完,挑起一块沾满带鱼渣渣的白米饭送入口中,香糯柔软的米饭,粒粒醇香,尤其配上金黄酥脆的鸡蛋面糊渣渣,鲜香加倍,让人忍不住再多咽几口。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曾经活在二十一世纪,很少有缺吃少穿的时候,没想到一朝会去到七十年代的北大荒,差点,差一点就把她给熬坏了!
周光赫本想着说点新家第一顿饭之类的话,还没说,扒饭的“叮叮当当”声音就响起来了。
再犹豫一会儿,盘子里的炸鱼少了一半了。
只能作罢。
端起盛着鸡蛋汤的小碗,喝了一口,加入吃饭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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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水琅与周光赫来到复茂路街道的招待所。
下午,周光赫将她的介绍信拿过去,填上了配偶的相关资料,提出让她先住招待所的建议。
水琅疑惑问:“为什么?”
这是要过河拆桥?
那她岂不是留不了城了!
“领证之前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对你不好。”
没想到周光赫会这样说,水琅倒是没所谓,但是有人出钱让她去住招待所,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