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向谢知池诉说自己心里的苦,他永远都温和,永远都平静。即使发脾气,也不是癫狂如荀遂,见人就打,路边的狗都要被踹几脚。
养一个孩子,不是把自己的苦难倾倒让孩子承担,云木合竭力为谢知池遮风挡雨,把他养大,好好地养大。
可他养大的孩子,在这宫廷里白白葬送了。
荀遂听得云木合如此言语,哭骂道:“你竟敢咒我!”
云木合先前的言论,让安静的小太监们一时畏缩着不敢拦了。山休上前阻拦,被荀遂推开。
荀遂一步步走到云木合面前,抬起手掌又要打。云木合躲也不躲,睁着眼站在那里等他打。
荀遂抬起的手半天也没落下去,他瘫坐下来,哭着嘟囔着什么他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算人都死了,也是他养爹爹,不是爹爹养他……
林笑却正坐着轿辇朝永安宫来。这两天萧倦一直召见他,下了朝就让他过去。
他没有再见到月生,但心底里渐渐地有了一丝怀疑。
最开始,月生在他眼里,就是皇帝的宠姬。皇帝变态,干出送宠姬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之前丽妃娘娘都怀孕了,这是已经生育的位份高的宫妃,萧倦都让丽妃娘娘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要他摸丽妃怀孕的肚子。
萧倦无法以常人论,林笑却心中又隐隐避着谢知池的消息。
明知其为宫奴,不管不顾心生愧疚有之;得到他的消息,救走他随后会被囚禁的畏惧有之;囚禁之后,不得不自尽,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山休秦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离开所有他认识的人,不舍亦有之。
诸多缘由,竟让他忽视了如此明显的表现。每一次,他提到谢知池,萧倦马上就会提到月生。
谢知池与月生似乎在萧倦心里,斩不断,非得连在一起。
戴着面具的月生,被堵了嘴的月生,癫狂地啃咬他的月生……
萧倦那夜的话重回脑海——
“朕好久没给怯玉伮刷牙,怯玉伮说话才会这么不中听。朕给你刷,朕轻轻地,把你洗刷干净。你就不会跟个两三岁的孩子一样,吵着闹着要会咬人的玩具。”
会咬人的玩具?
林笑却心中一沉。谢知池……他找到他了。
轿辇一直往前,林笑却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红墙绿瓦,冬日雪覆……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
永安宫里,山休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天色,估摸着主子要回来了。
这件事不能被主子知道。
谢知池怎样,云木合怎样,荀遂怎样,山休不在乎。
他只希望主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而不是冒着得罪帝王的风险,去救谢知池。
即使现在陛下宠爱主子,可就算是至亲父子,也没有儿子觊觎老子宠姬的道理。
况且……山休心中隐隐的嫉妒再一次冒了出来。谢知池,谢知池……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若让主子知道谢知池没有回乡去,而是就在这宫中,他当初隐瞒主子的事就彻底暴露了。
主子会原谅他,还是将他彻底推远,彻底不要他了。
山休望着云木合,心中说了抱歉,随即让小太监们把云木合先请了下去。
他走到荀遂跟前,蹲下,轻声道:“荀公子,您恐怕忘了一件事。主子喜欢的,是谢知池,不是您。”
“主子若是知道谢知池就在这宫里,恐怕从此便是主子与谢知池相依相爱,没有荀公子的半分位置了。”
说完,瞧见荀遂怔了起来。山休未再多言,而是警告所有的侍卫与下人,不得告诉主子有关谢知池的任何事,包括今天发生的,嘴都闭紧了。
“若让主子得知,不止太子殿下,恐怕陛下也轻饶不得。”
小太监们心中一紧,俱都低下了头。侍卫们更是不会多言,他们日常连小世子都接触不到,只是守卫着这里罢了。
这里的差事算是满宫中数一数二的了,赏赐丰厚,太子殿下和陛下都关注着。他们哪会多嘴多舌管不好自己害得自己丢了职位和性命。
山休望着天色。这么晚了,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天冷,主子坐轿子里应当不会冷,可是山休心中,还是忧惧着害怕着,乞求这寒冬腊月,不要让主子着凉。:,m..,.
荀遂气消了点,骂得他确实口渴了,接过茶喝了一口,谁知就看到云木合往外走。
荀遂顿时暴怒,狩猎场上受到的侮辱,这些天以来心中的不痛快,谢知池的百般推拒,一下子就给他点着了。
荀遂砸了茶盏,眼泪往外冒,不管小太监们怎么拦也非要打死这个云木合,方能消解心中不快。
如果爹爹在这里,如果他的下人们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他被拦着,如此屈辱地被拦在这里根本冲不开。
荀遂大骂道:“云木合!你躲什么躲!你就是看我笑话是吧,从前你就看我笑话,叫你端个茶倒个水你也看我笑话,我怎么了?你就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