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连绵在下,时大时小,叫人分不清楚这到底会变成一场干脆的倾盆大雨还是会恢复平静。
顾也站在窗边,望着江远丞摘了整整一篮草莓后才起身,黑发湿漉,裤腿溅上泥土,很有几分落魄的样子。他突然没忍住点了根烟,半夜被叫起来的怨气也消散了,脸上只有笑。
江远丞一回头,便望见他狭长眼睛里的讥诮,他不以为意,握着篮子示意,“谢了。”
顾也的身体前倾,抖了下烟灰,那张堪称昳丽的面容上很有些漫不经心,“江远丞,再有下次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庄园。”
他像是在开玩笑,但眼里可没什么笑意。
江远丞扯起了唇,“怨气也太大了。”
他捋起额前的湿漉黑发,露出了是阴郁苍白的脸,道:“之前你们不都很想见见皎皎么,很快就能见到了。”
别墅院子里的探照灯在窗前撒了下冰冷的光辉,流动的雨便也下坠的银线。
顾也面无表情地关上窗,拉下了百叶窗,“滚。”
江远丞见状也不生气,只是快步走出了院子,拉开车门,将一篮子草莓放到副驾上。他几乎没顾得上擦擦湿漉的头发与身体,关上车门便启动引擎踩下油门。
黑色车子疾驰离开,远关灯将雨水照亮,车窗的雨刮器摇摆不停。穿行过繁华的街道,轮毂转动,轮胎下水流飞溅成浪花,一篮红而小的草莓安静地坐在副驾。
车子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周遭的景色从繁华到僻静,树木越来越多。
江远丞从山脚驶向庄园,雷声轰鸣起来,倾盆大雨落下。树木郁郁葱葱,可硕大的球状月亮悬挂在空中,越驶向高处,那月亮的光便愈发耀眼,雨水用力拍打着车窗,树木都显出了几分鬼影幢幢来。
这样有着月亮的雨夜是极为少见的,或许也因此,江远丞骤然间有了某种细微的躁郁。也或许是漫长的车程催生了雨水附着在他身上的病因,导致那疾病的果实早早成熟。他的额头有了冷汗,心脏狂跳,车子刚刚进入庄园,几辆黑色的车便与他错开驶出。
他下意识踩下刹车,望向了后视镜。
水珠从后视镜上滑落,那几辆车瞬间失去踪影,快得几乎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江远丞的手掌扶着胸口,感受着急速跳动的心脏。可佣人们却已经围了过来。他们撑着伞,拉开车门,递上毛巾与手杖。
管家俯身,望见副驾上的草莓,低声道:“江先生,需要我现在送到温小姐的卧室厅里吗?”
江远丞的手指摩挲着手杖,道:“我去吧。”
“换洗的衣服准备常服还是礼服?”
管家问道。
江远丞没有回话,任由管家撑着伞与佣人提着草莓跟在他身后,几秒后才转头道:“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管家怔了下,一抬眼,便看见江远丞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眸。他心惊几秒,正要搭话,却见江远丞脚步加快。一时间,
他立刻知道江远丞生疑了。
“江先生,您现在去温小姐卧室么?贴身佣人说似乎睡下——呃!”
管家话音未落,江远丞便抬起了手杖直接抵住了他的肩膀。他愕然,发觉江远丞眼神阴戾起来,握着手杖的手指痉挛着,他似乎在用极大的努力保持声音平稳,“那你刚刚怎么敢说要送到她房里?”
管家语塞,雨水噼里啪啦打在黑色伞面上。
江远丞用力了下,管家身体便往后退,不再说话。他闭上眼,收回手杖,再次转身快步走向住宅区,进了电梯。
江远丞握着手杖站在最前方,浮雕精致的电梯门合上,红色数字跳动。但他没有停他们住的那楼,而是……江琴霜与江临琛居住的那一层。
他身后的佣人与管家并着呼吸,可江远丞的视线却通过四周的镜面扫向了他们。几秒后,佣人会意,将一篮子草莓呈到他面前,江远丞只是抬起手拿起了一颗。
草莓的清香与酸涩让他的口腔内部泛起了酸水,中和了他咬出的腥味。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
“叮”声过后,电梯门打开。
江远丞望见江琴霜抱着手臂站在电梯门前,她仍穿着招待晚宴客人时所穿着的旗袍,身后站着一大堆黑衣服的安保。她的鬓发整齐,脸上有着很淡的笑意,连眼角与唇边的细纹都藏着从容。
江琴霜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订婚宴取消了,温之皎我已经送走了,你今晚也别想离开庄园的。”
江远丞的喉结动了动,他走出电梯,从玄关径直走向内部。
江琴霜并不着急,只是走上前,试图揽住他的手臂,“你也不用找,我不会把她藏在这里。远丞,她和温家都答应了条件,这足以说明这并不是一段——”
江远丞甩开了她的手,只是抬起脚踹开一扇扇房门。
一声声巨大的动静足以让江琴霜的脸色越来越沉,“远丞,你这样太没有体统了。”
江远丞一言不发,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