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侍郎现在为了三哥能继位在繁京城里极力钻营,大哥自觉自己要生儿子了,把太子之位看作囊中之物,是必要对户部下手的,这两年风调雨顺没什么,最好动手的,就是军粮军饷了。”
她抬起头,对着自己的母后笑了笑。
“三哥要办什么酒宴,文淑妃当着林德妃请了我,虽然我没答应,依着林德妃的性子,回去了也要跟大哥说我和文淑妃一起挤兑她。大哥怕是两个月内就会动手。”
看着自己的女儿神采奕奕地说起朝中局势,江九月心中一时喜一时恨。
她喜,是喜自己的女儿果然灵慧非常,外面那些女人生的儿子加在一起都不如她。
她恨,恨自己生的到底只是个女儿,就算得了再多的宠爱,她们江家拼了几代人打出来的天下也跟她没有关系。
总有一天,她的女儿,还圣元君托生的女儿,帮着万俟礼得到了皇位的女儿,会向别人生下的儿子跪下行礼。
“母后,写信给表哥,跟他说我想看看哪个乌蛮的奇兵,好歹弄一个来繁京吧!就当是给我的寿礼了。”
江九月回过神,无奈地
说:
“已经要嫁人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些,那乌蛮奇兵是女眷能随便看的?万一冲撞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先跟表哥学会了制住他们的法子!”
“什么都想学,唯独不肯学些女儿家该学的。”
“母后!”腻在母亲身边,拉拉袖子,扯扯衣带,贴贴手臂,万俟悠极尽撒娇之能,还是没能让她母后松口。
当今陛下万俟礼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这母女相亲的样子,他哈哈一笑:
“悠儿又想要什么?是骏马还是宝弓?”
皇后轻推开自己女儿,笑着说:
“她呀,想让江琦从西北再送几匹马给她。”
“哈哈哈哈!是江琦又送了信回来?他在西北对乌蛮大捷,朕的赏赐还没送过去呢,咱们悠儿已经想好了要西北送什么入繁京?悠儿,你喜欢马就去御苑选,选好了,朕让人送去你的松园,先说好,朕的那匹白龙骊你不能碰。”
万俟悠撅了噘嘴,跑去拉住她父皇的袖子:
“御苑的马我都见过了,漂漂亮亮,和繁京城里的男人一样,没有什么可看的。”
皇后皱起了眉头:
“你一个公主,怎么嘴上除了马就是男人?”
“谁让旁人都在我面前说男人呢!林德妃也是,大皇兄送了我几匹绸子,她都能扯到召驸马上,还说让我穿得漂亮些,怎么,我长乐公主穿得不漂亮就招不到驸马了?分明是繁京城里的男人无趣罢了。”
看来老大要有儿子,林德妃也张狂起来,在长乐公主的婚事上也敢插嘴了。
耳中是自己女儿的痴缠抱怨,万俟礼心里想的却是其他。
片刻后,他说:
“悠儿,你三哥今日跟我说,他府上要办一个酒宴,你也去看看。”
皇后手里一直轻轻捏着帕子,听到皇帝这话,她眉头皱了下。
再看向女儿,就见自己的女儿对着万俟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父皇,我能骑白龙骊去吗?”
皇帝哭笑不得:
“你是哪来的一个小讨债精,总想从父皇我身上占了好处去,去吧去吧。咱们父女先说好,骑可以,回来你还得把马送回御苑。”
“哼,说不定它跟着我就不想走了呢,父皇,它要是非要跟儿臣回松园,儿臣我也没办法呀!”
蹦蹦跳跳离开了含露殿,万俟悠停下了脚步。
匆匆忙忙跟在后面的女官和宫女差点挤成一团。
“公主殿下?”
一喜爱匹马可以说给就给,江山却要反复斟酌思量,不是思量给哪个儿子,而是思量怎么让别人对自己的江山没有觊觎之心,哪怕那个“别人”是他当年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们。
她这个父皇活得可真累。
万俟悠理了下身上的披帛,轻轻一笑:
“先去御苑取了马送去松园,跟伺候的人说好了,喂最好的草料,再把豆饼
也弄得香一些,要是能把我父皇的白龙骊哄得不想走,本宫有重赏。”
“是。”
数日后,长乐公主身穿一身渥赭色的家常石榴裙骑着陛下的白龙骊到了三皇子的别院。
一时间,别院里人心浮动,所有人都在想陛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万俟睿穿着一身简拙的书生袍,比平时更多了些文气,看见了万俟悠,他的眼睛里的喜悦几乎要发光了。
“长乐,这位是宰相家的三公子,之前说是重病了,突然就大好了,可见是有吉人之相。”
池边凉风中,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袍的男子缓缓行礼。
“杜行舟见过长乐公主。”
声如清风过翠竹。
万俟悠勾了下唇角,将目光从自己三哥那儿转到了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