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的时候伤到自己,连一根木筷子都不敢留下,江九月看了半天,抬手从自己的头上拔下来了一根金簪。
……
万俟悠赶到天静宫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从一旁的宫人手里抢过灯,她吩咐所有人都在下面等着。
“陛下,还请带上臣。”
陛下出宫自然是得有人跟着的,身为禁军大统领的裴仲元今日刚好当值。
万俟悠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
“裴统领跟朕同去。”
长长的石梯,万俟悠提着灯走得极快,裴仲元几次想将灯接过来,她却毫无所觉,一直将灯拿得很稳。
天静宫里的一片幽暗。
万俟悠打开殿门的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
浓浓的血腥味。
她提着灯照过去,看见了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浑身都是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母后?!”
江九月抬起头,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悠儿!”
下一刻,江九月的眼睛红了:
“悠儿,娘没有刀,娘杀不死他!他害死了你的舅舅和表哥!他要害死你!你在朔州的时候是他要杀你啊!是他告诉了乌蛮人你在那儿啊!娘怎么办啊?娘没有刀!”
万俟悠愣了下,她的娘明明是有刀的。
那把刀就在地上。
江九月却还在哭,她手里拿着那根早就卷了起来的金簪,重重地捅向万俟礼,却没办法捅进
他的皮肉里。
当朝太上皇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他的咽喉和胸口都有伤,那些伤却没能要了他的命。
他还活着。
看见了万俟悠,他的喉头颤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清楚。
就算是疯子,到了这个时候也是知道痛,知道怕的。
“母后。”
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皇,万俟悠拿起了那把被扔在地上的刀。
江九月却摇头。
“江家人的刀,不能杀他。”
万俟悠听懂了。
她笑了。
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把它放在了江九月的手上。
“娘,这把刀是乌蛮人的刀。”
乌蛮人的刀?
江九月看着手里的短刀,下一刻,万俟悠从她的手里直接抄起刀,将它扎进了万俟礼的胸口。
鲜血喷涌在她的手上,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她却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的娘。
“娘,女儿长大了,女儿会自己动手。”
她不需要一个为了她再手染鲜血的母亲。
也不需要一个也许早就疯癫了的父亲。
曾经扎进安如意心口的刀,一次次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却还是一直被她带在身边。
在等待多年之后,它终于捅进了真正的凶手心上。
年轻的皇帝扶着自己的母亲站了起来。
她看向身侧一直沉默的男人。
“裴仲元,这尸身该如何处置?”
“宫室起火。”
“宫室怎么会起火呢?”
“天打雷劈,天静宫位于山顶,无法救火,太上皇被烧成了灰烬。”
“好,交给你了。”!
“确实吃的不错,是有人在一边说笑哄了她开心吧?”
盛秋上前一步,却被重青拦住了。
年轻的女官挡在自己的师傅身前,微微低下了头,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小女官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针锋相对,陛下跟她说话,她的脸颊都在泛红,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还能有心思看旁人呀?
“倒也没人说笑,只是早上的时候镇远公夫人递了牌子进来,娘娘吃过了午膳就让人来了,镇远公夫人略坐了坐,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
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小女官低着头。
镇远公夫人,也就是太后的母亲,万俟悠的外婆。
万俟悠抬手,摸了摸下巴。
她娘一年见她外婆也有个几十次,怎么就能让她娘兴致大发去见她那个父皇呢?
站起身,万俟悠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内室,下一刻,她看着一面墙,缓缓问::
“盛秋姑姑,我母后的刀呢?”
站在外面的盛秋重重跪地:
“陛下,太后娘娘与老夫人闲聊时说起了被抓的乌蛮人,老夫人说跟乌蛮王帐一起被抓的人里还有一个是大启人,只是缺了一只耳朵和一只眼睛。老夫人走了之后,太后娘娘一直在念叨那人她记得,过了一会儿就带着刀出宫去了,盛春和盛夏在跟着。”
她重重磕了个头:
“陛下,太后娘娘走时吩咐过,千万不能让您知道。”
乌蛮王帐里的那个大启细作万俟悠也知道,名叫申屠克,自称是前梁后人,被抓了之后也不老实,还想见她一面,万俟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