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阿梅从自家的杂物间里翻出了一罐野蜂蜜,对自己的曾孙女说:
“今天中午单独熬点粟米粥,给来帮工的姑娘。”
没想到今天来的倒是换了人,一个是高高壮壮一看就有一把力气的姑娘家,另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妇人,高壮的姑娘家很是有劲儿L,那妇人看着养尊处优干不动的活儿L,被那姑娘都接了过去。
“姑娘,这是换人了吗?”
“啊,我们天天换人。”高高壮壮的姑娘捧着热腾腾的粥,嘿嘿笑着说,“您这粥做得香甜。”
握不住笔的手上涂满了药油,孟月池略一凑近,就想打喷嚏。
“刘嬷嬷,这药油多久能去了?”
“刚涂上没一会儿L,姑娘不必着急,您这能握笔、能骑马、能射箭还能下田收麦子的手,总得好好养养。”
孟月池低下头没说话。
自从刘嬷嬷当了参将,脾气就大了
,从前她不爱惜身子是哄着她,现在,变成了是损着她。
姑娘想要去体味百姓之苦,也该顾惜自己的身子,哪能真的在雨水地里做一整天的活儿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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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嬷嬷端了热腾腾的药汤进来,茶盘上还摆着几封信。
先将药汤放在了自家姑娘面前,她又替姑娘将信开了。
为了从两位嬷嬷的夹击中逃脱,孟月池拿信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嬷嬷,今天柳姨母也在田里?”
“是啊姑娘,她和息将军一块儿L都去了东阳的长村,就是姑娘您昨天去的那儿L。”
孟月池点点头。
她的脸上带着笑。
“等柳姨母回来,我给她个好消息。”
确实是好消息,夜里,柳朝妤垮着肩膀拖着腿被息猛娘连拖带拽回了东阳县衙,听见这个好消息,她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去看信。
“帝令,剑南司马柳铉徵,入京为御史中丞。”
从四品的御史中丞在品阶上比不得柳铉徵被贬谪前的殿中监,可如今的御史大夫是虚衔,御史中丞实实在在掌握着御史台,位卑而权高。
柳朝妤凉凉一笑,说:“看来陛下对瑞王和拥护瑞王的那些男人果然极为忌惮,连我姨母这样的眼中钉都愿意用了。”
孟月池在想的则是另一件事:
“姨母,既然柳大人被起复了,你自然也有机会回繁京……”
“这事儿L你不用操心,我如今在平卢过得还算如意,也没打算换地方。”
柳朝妤说的是真心话,宦海浮沉走过这么一遭,她也不想再入朝廷给旁人做掌中鹰犬。
“十二年了。”她勾了下唇角。
姨母和她两人被一夕贬落,整整十二年了。
抬手摸了下鬓角,她如今年过四十,鬓边都有了些许白发。
什么女旧臣遗脉,什么几代人重回朝堂的渴盼,在她的眼里都成了旧梦一场。
甚至不如她今日在泥地里翻来覆去跟麦子较劲更让她有兴致。
想起麦子,她扶着腰又重新坐回到了有坐垫儿L的椅子上。
“节度使大人,今日我遭……我所见所闻,令我颇有一番感悟,平卢上下官吏,都该去试试。”
去繁京勾心斗角,哪有在平卢坑害同僚好玩?
柳铉徵的起复仿佛是一个信号。
七月开始,大批曾经被贬谪的女臣起复,有这些年被打压的女旧臣遗脉,也有因为其他由头被放下去的女臣。
邸报来来往往,但凡朝中人士变动总要提一句“女臣”,后来索性不提了,因为提女多,提男少,邸报上反而把升迁任免的男臣们都注了下。
十月末,受乐宁郡王案牵扯安平知府于若菲升为辰州刺史。
十一月,松阳县令韩亭榭升为柳州司马,太学博士苏婉青升为大理正。
这两人都出身勇毅学宫,十几年未得升迁。
进了腊
月,繁京城里传初来的加封旨意几乎就没停过。
腊月初三,御史中丞柳铉徵加封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
腊月初六,三年前去世的原勇毅学宫掌事、崇贤殿大学士、正议大夫薛重岁加封太傅、楚国公、谥号“文贞”。
同一天,陛下还下旨升平卢节度使孟月池为正二品节度使,兼齐青淄兖等八州两道镇守、按察使,晋为东阳县公、持节大都护、太子少师。
甚至连她妹妹孟月容都得了一个骑都尉的勋爵。
相比较从前的刻薄寡恩,拿了又收,如今的陛下真是大方得让人害怕。
圣旨送来平卢的时候是腊月二十三,接了旨意,孟月池笑着说:
“咱们陛下说不定还会开恩科。”
坐了一屋子的谋士们看向她们的大人。
身穿正二品紫色官服,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