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屌出来,这天下传男不传女的手艺多了去了,倒没见她说声不平。”
说得心累,她叹了口气。
“我不过是一点见闻都觉得累,也不知道月池一日日过得有多难,她在我的面前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难么?
柳朝妤认真回想,都只想起工部尚书陈正宇还有那些男御史、男儒生无数次欲言又止、无言以对的脸。
“对了,柳家的女孩儿L,你都寻来,让她们试试能不能做了雕灵师。”
初闻自己姐姐这话,柳朝妤有些不解,片刻后,她瞪大了眼睛。
“陛下是要从柳家……”
“月池是不会认孟家的,我也不打算陛下从柳家选人。”
柳朝姝看向自己的妹妹:
“柳家走到今天,走的是纯臣之路,我这太后为什么连皇宫都不肯住?你总是懂的。”
柳朝姝要替自己的女儿L着想,也要替柳家想。
明光十一年,皇宫中多了几个孩子,都是女孩儿L,年纪大的十岁,小的两岁。
所有人都明白陛下的意思,可这些孩子的来历却让人有些奇怪。
她们不是柳家人,也不是孟家人,好像只是从各地随便寻来的。
在这些孩子进宫后不久,梅漪罗将通政司交给了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下属,她说自己身子不好,只领了个翰林学士,从此竟然清贵起来,过起了大隐于朝的日子。
见陛下已经开始选继任之人,从前朝哲宗时候就入仕,经历了两朝四代皇帝的柳铉徵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生的前几十年一直想要证明什么,证明当年的女旧臣心魂不死,证明这世上女子还有能出头之日,证明她柳铉徵清正自守,可到头来,她只证明了自己的错误。
被贬谪剑南十二载,几经起落,重回朝堂,她眼睁睁看着梅舸如何将更多的女臣带入朝堂。
大昭灭启,她这前朝旧臣反倒成了今朝的开国宰相。
倒也没什么建树。
“待我去后,就在我碑上写个‘没甚建
树’柳铉徵。”
正经了一辈子端庄肃正了一辈子的柳相这么叮嘱柳朝姝、柳朝妤两姐妹。
见自己两个甥女都哭丧着脸,她反倒笑了。
“历经两朝四代君主,没甚建树却能在最后几年当了宰相,这不更显出了我的运道么?”
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她有个好运道。
她见到了女旧臣们的起起落落。
她见到了梅舸的狠绝孤绝。
她也见到了孟月池的为苍生寻路。
世人知晓,自该羡慕。
柳铉徵去后丧仪,当今陛下孟月池亲自为她捧灵,又为她赐下谥号“文端”。
又过一个月,琴嬷嬷也去了。
死之前,她还给她家姑娘做了新一季的衣裳。
可惜太小了。
琴嬷嬷从六年前就得了“痴病”,她只记得那个耳慢语迟的小姑娘,得她一点点地开蒙,一点点地喂大。
孟月池将衣裳好好收起来,这是她给自己选好的第一份陪葬品。
明光十五年,雕琢好的灵石装入桐木雕刻后再用灵石液浸润过的木鸟上,再加上机括之术,成功让木鸟飞天。
这一年,五十二岁的孟月池送走了蓝昭。
明光十六年,武黛玉依照修真界的阵法研究出了添加雕琢灵石后能被凡人所用的阵法。
这一年,五十三岁的孟月池送走了自己的母亲。
一直在平卢的孟月容也已经五十岁了,她哭得还像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母亲的墓前,孟月容抓紧自己阿姐的手。
“阿姐,你一定要活好久好久!我不送你的!”
孟月池含泪点头。
明光十七年,五十七岁的墨怀袖从两江道观察使升任吏部尚书,同日拜相入尚书台。
她顶替的是苏茗子的位置。
七十四岁的苏茗子告老还乡。
她做过勇毅学宫的学子,做过武将家的娘子,做过都督夫人,朝廷的二品命妇……谁能想到,她发迹的起点,是自己丈夫兵败被杀?
明光十八年,自登基后就顶多在附近几州巡视的陛下第一次北上到了朔州。
她带来的是制好的阵盘。
她要试试能不能用这个阵盘压制朔北地谷的魔气。
年纪越大越身康体健皇帝陛下仍然从半夜就起来,步行向明仁宫走去,然后她看见了明仁宫的日出。
“来的不是时候,没有雪。”
她笑着回头,目之所见,已经没有故人。
这一年,她已经五十五岁。
阵盘摆在地谷之后起初并无反应,直到第三日,仿佛是崖边枯藤一样的女萝生出了新芽。
“你们从哪儿L弄来的灵气呀?”
说完这句话,小芽仿佛愣住了似的,过了片刻,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