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我的命太惨了,如果信命,我三年前就死了,那还不如信道理,道理告诉我,我没做错事,不该死,得活着。”
卓妩君回答得很简单,让女子笑了。
“卓娘子真是个直爽人。”
捏着那本《天下水系粗注》,女子微微抬头,对她勾了勾手指。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给你带了两条命来,你又如何选呢?”
湿冷的风吹过了卓妩君的身上,她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个瞬间,她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
她还能是谁呢?她又能是谁呢?
她在夜里恨天恨地恨她,她在最难熬的时候骂天骂地骂她,她最痛苦的时候想把她司徒家上下绑在火堆上一起烧了。
有人生来已经拥有了一切,偏偏连她前半生最大的指望
都要夺走,她轻飘飘地只是一踩?,被践踏到底的是她卓妩君的一生!
此时,她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给她带来了两条命。
“一条命呢,是司徒家的世子夫人,让司徒尧娶你,这事儿不难,只要你们成婚之后我再给你弄个诰命,我敢保证,这繁京无人再会提你我他,三人的过往。”
卓妩君轻轻地吞了下口水。
如果是别人说这个话,她当然不信。
可是长乐公主万俟悠在她面前说这个话,她是信的。
嫁给司徒尧,她有的是办法和他相敬如宾,就算是心里恨极了他和整个司徒家,她也能吞刀咽血活下去。
“敢问,另一条路是什么?”
她看向万俟悠。
万俟悠也看她。
“另一条路。”
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万俟悠看着她。
“我在玉州办了一间女学,女学的山长名叫罗丝丝,她说你于天下水文江河颇有研究,还做过各地的水注图。”
薄薄的信纸,是卓妩君在半年前写给罗丝丝的,她只是苦闷忧烦,才和自己少时的好友谈起了些少年时的琐碎。
现在,这封信落到了万俟悠的手里。
这才是她来找卓妩君的原因。
“朝中勘测水文一事早就废弛,钦天监和工部除了媚上之外就是内斗,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我想做,你来,我让你当公主府的主簿,等你摸清楚了到底如何勘测水文,我让你和罗丝丝一样,收徒授课。”
雨好像更大了。
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卓妩君的心上。
“我只是,随父在外赴任之时,学过些皮毛。”
“能学了皮毛,能用了心思,已经比许多人强了。”
轻佻和骄矜的样子淡了些,却有了更慑人的气势,卓妩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恨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嫁给了司徒尧……在世人眼里,她就不是那一滴污水。
可她,本来就不是污水。
她本来就不该在这里。
她从来没做错任何事。
“公主殿下,主簿只是七品,换一个四品诰命,我有些亏。”
“要是你能在半年内通晓我我那的藏书和录册,我就让你当公主府的府丞,六品。”
“公主殿下。”
卓妩君站起身,弯下了腰。
“我……微臣……谢公主殿下。”
万俟悠摆手:“你与其谢我,不如谢这些书,说到底,它们救了你。”
是么?
细雨润檐廊,远处有人撑伞匆匆走来。
卓妩君直起身。
看着坐在廊中的年轻女子,她忽然笑了。
什么样的公主,才会需要有人能顶替掉工部和钦天监?甚至不惜亲自来寻她这一滴“污水”?
“公主殿下。”
“嗯?”
“十年。”卓妩君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生出豪气。
她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法子能让她的过往从污秽到生辉。
“若女子可为官,十年后,我定会把司徒尧踩在脚下。”
只要她站得够高,就不会有人再将她当做三人中该被擦掉的那一个。
这也是书中的道理。
她还是想靠道理活着。
万俟悠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看着这个连肚子都空空的女子。
“工部尚书?”
“定不辱命。”!
“这些书告诉我,我从没做错什么,如此,我便可活着。”
山中三年,这是卓妩君悟出的最大的道理。
女子有些惊讶,她拿起一本《天下水系粗注》,对她摆了下手:
“你细说说给我听。”
语气颐指气使,姿态骄矜高傲,却让卓妩君心中难以生厌。
她想了想,说:“我娘是进士之女,没嫁人的时候也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