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宇双目赤红,几乎要疯魔。
看着他的样子,林女侠心中却是一叹。
本以为是一把能入西昭的钥匙,现在好了,门换了。!
一丛隐在林间的红分外诱人,林女侠经过的时候抬手从成簇开的小花儿上轻轻抚了过去。
她的手上戴着皮质的手套,与花瓣摩擦,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也分地方,南江府这边老百姓不好欺负,来这儿当官儿的要是把人欺负狠了,说不定半夜就被人摘了脑袋。咱们往西再走一日,彻底出了南江地界儿,你再看吧。”
她的语气很是无所谓,透着些游侠儿对官府的审慎和冷淡。
秋庆宇一时间想了很多。
他当日在灵塔别院醒来,武氏灵塔的人告诉他是林女侠救了他。
他误以
为“林女侠”是称呼,也因此误判了林女侠的行事为人。
本以为是个行侠仗义的勇武之辈,结果却是一个行事不羁手段百出的浪荡游侠儿。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一路上都要揣摩着林女侠的性情。
“你们西昭是啥样儿啊?是不是冬天会下大雪?下雪了怎么走路啊?我之前去过一次吴洲,正赶上下雪,落地就成了冰,冷死了。”
突然听见林女侠说话,秋庆宇精神一振。
“对,下雪,极大,尤其是朔北。”
少年抿了抿嘴,又说:
“下雪落地成冰反而是不够冷,让雪在半路化了,真的冷,雪花就是很轻的一片。去年朔北六百里大雪,两大学宫都用千机车改成了橇车模样,将胶轮做得极宽在前面牵引。”
林女侠手握缰绳,嘴上说:“听着挺有意思。”
“是极有意思!大雪之后宫里会用雪堆成雪宫,雕梁画栋,外面再把雕灵石做的灯冻进冰里做冰灯,到了夜里,丈高的雪宫流光溢彩,不仅有楼宇亭台,还能看见行人车马,摊贩差役。”
毕竟还是个少年,说起自己每年最喜欢的乐子,他就有些停不下来,夸赞的语气也越来越重。
“我九岁那年,母后怕我在行宫无聊,就专门派了宫里的大司匠来给我用雪雕了十二匹骏马,每一匹都神骏非凡。”
比那个大胖鹅好看多了!
……
说天说地,漫漫长路也没有那般难捱了,到了暮色四合之时,林女侠说:
“前面有个驿站,咱们今夜就在那儿投宿,你在人前别说话,一切听我吩咐。”
秋庆宇脑中一动:“你假冒身份换马,就是为了能投宿驿站?”
“你还挺聪明。”
林女侠嘿嘿一笑。
“咱们有这两匹官马,可以装雕灵石,也能装差役,碰上那等行商车队,咱们混进去也容易。当然了,咱俩人折腾一匹马,马也太惨了,两匹马换着就能好一些。”
“可你假冒雕灵师,万一岩城那边发现了……”
“行走江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这名牒是我花了大价钱弄的,用过好几次了,还没出过事儿呢。”
林女侠说得毫不在乎,身份名牒就在她怀里揣着,各种假身份,她身上还有几份。
秋庆宇忽然一笑:
“当日我请你将我送回西昭,真没想过你是这般的行事。”
“你以为自己找了个义薄云天的保镖,结果是个手段乱七八糟的贼,对吧?哈哈哈。”
秋庆宇只是笑。
果然,在驿馆投宿之时,林女侠的身份已经成了护送手上雕灵师还乡的灵塔护卫。
驿馆里有往建州去的商队,秋庆宇不知道林女侠是怎么与他们混熟了,第二日,他们二人就与这商队同行。
林女侠自己骑马与商队的护卫们打成了一片,秋庆宇则是坐在一辆车上,与他同坐的还有商队的女账房。
一路上,这商队对他这位“受伤后不想说话的雕灵师大人”极为照顾,可他们越是热情,秋庆宇就越是藏得艰难,幸好,一直到了建州,也没人发现他并不是女子。
在建州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苏鸟鸟姐弟三人,林女侠决定留下消息之后继续带着秋庆宇北上。
这次她又改了身份,成了带着妹妹求医的兄长。
沿着江水北上,五日后,林女侠终于带着秋庆宇进入江州地界。
江州自古繁华,风物奇丽远胜南江府各城,道上行人身上也多穿着丝罗和细棉。
从渡口入城,秋庆宇开始盘算自己如何联系上自己的亲信。
“你们听说了吗?西昭姜氏反了,从西昭皇帝到太子,全被杀了。”
等着进城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这般闲话,林女侠牵马的手微微一动。
秋庆宇惊怒之下想要说话,被她一把从马上薅了下来拦住。
“别出声,这事我们细细打听。”
在林女侠的怀里,秋庆宇双目赤红,几乎要疯魔。
看着他的样子,林女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