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银狼似乎意识到牠的幼崽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发出悲怆的嚎叫,在山洞中久久回响。
牠叫得更加凄厉,垂头不停的拱着幼崽,温热的狼舌不停的舔舐冰凉的小脸。
然而不管怎么舔,幼崽都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仿佛风中火烛,随时熄灭。
银一也低低嚎叫,牠努力贴得更紧,不停的叫唤,企图得到回应。
银狼的眼中含泪,牠看向狼王,低低的呜叫,那双哀求的眼瞳,仿佛在说: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
狼王的表情十分凝重。
牠盯着这个幼崽,又看了看十分悲伤难过的老婆和孩子。
狼王的气息沉凝。
片刻后,牠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嗷——呜——”
随着狼王一声低沉的吼叫,喉间持续发出短促的声音,狼群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
牠们踏上了巨石。母狼们叼着自己的幼崽进了草窝,挨挨挤挤的卧倒,形成厚厚的肉垫,而公狼们则站在草窝四周,四肢跪地,圈成一堵密实的肉墙,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风。
幼小而脆弱的幼崽陷入容积并不大的毛茸茸海里,她嵌在狼与狼紧贴的小缝隙中,上头一只只幼崽将她遮掩的密密实实,只留鼻子一点小空隙呼吸。
狼王却没有加入其中,牠在狼群上来的时候就走了出来,深深看了一眼毛茸茸堆,微伏下身子,迅速冲出山洞,转眼消失在风雪中。
森林的冬季更加寒冷,大雪昼夜不停的下着,积雪越来越厚。这样的环境对狼群来说十分恶劣,无人知晓狼王跑出去的目的,牠这一去,数天不见踪影。
那无处不在的冷风被堵在肉墙之外,叶知栀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
叶知栀冰凉的小身板没多久渐渐回暖,她的呼吸仍微弱,好歹还在呼吸。
虽然她未再清醒过来,但银狼喂食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用尽全力嘬奶。
这说明幼崽本能还在挣扎求生,只要能吃下东西,就还有存活的希望。
而狼群也并不想放弃这只幼崽的生命。
寒风呜呜地吹,雪越落越大,地面枝丫积了厚厚的雪。
大雪整整下了七天七夜,此时积雪已有一米多厚,更深的地方达两三米。
狼群并不惧怕寒冷,但这却是狼群窝冬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雪季期间并不会有猎物外出,牠们无处狩猎,另一方面,就是外面暗藏的危险无处不在了。
哪怕狼群本能会趋避危险,但一旦陷进深坑,就再也爬不出来。
所以如无必要,狼群并不会出去,而是留在巢穴里窝冬。
此时整片森林都裹上一层素白,低矮的山石草木被压在层层冰雪中。
风雪中的森林万籁寂静,仿佛没有任何生灵存在,一片虚无。
咔嚓——
拳头粗的枝丫不堪积雪重负,断枝掉落,砸入雪堆中。
咔嚓——
又是一声响,这次却是什么东西踩断枯枝的声音。
重重积雪中,蓦地传来动静,铺在地面的雪堆似乎被什么东西耸动,簌簌推向两边。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头猛兽在雪中走动。
那双黄褐色的兽瞳显露在外,不一会儿露出更多行迹。
那是前些天出走的狼王。
狼王虽然身躯庞大,但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几乎能将牠掩埋。
牠高高昂起头,淌着积雪一步步走来,牠的背上积了不少雪,纷纷扬扬的大雪扑面,让牠微微眯起兽眼。
若从高处看,能看到狼王走过的地方在积雪中淌出了一条由远及近的弯弯曲曲的道。
而雪道的两边和脚下,纯白中透着一点鲜红。
那是狼王躯体摩擦积雪留下的血痕。
这一切皆彰显着,狼王受了很严重的伤。
狼王浑身气息凶悍,狼眸中凶残之色未褪,显然不久前曾经历过一场大战。
牠走路的步伐微拐,明显腿部也受了伤。
不多时,狼王走到了积雪薄弱处,庞大的身躯露出更多庐山真面目,而在无暇的白中,那一身灰色皮毛上沾结的鲜红血迹异常显眼。
狼王却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牠脚步不停,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很快,牠就在一处斜坡停下,牠扬起爪子刨着雪,冰雪飞扬,很快就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狼王只刨出容牠进去的大小就停下爪子,垂头走了进去。
高大的狼王裹袭着一身风雪走进山洞,牠在洞口甩飞身上的冰雪,一丝不苟的灰色毛发此时杂乱不堪,沾着不少凝固的血块,仿佛确认了周围安全,狼王警惕的神情微微放松,黄褐色的竖瞳凶残血腥之色慢慢消散。
牠快步跳跃,很快就来到巨石上的狼窝旁。
一旁的刀疤看到狼王的到来,微垂着头让开了位置,让狼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