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眸中含着笑意:“我是在等你。”
他不敢问出口的问题,她给了答案。
关山月把准备好的酒壶递给他:“喏,请你喝酒。”
柳叶舒乖巧地接过,回身拿了桌上的酒杯,坐在那里给自己倒酒。
关山月走过去,道:“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弹琴。”
柳叶舒倒酒的手一顿,把酒壶放下,看向关山月:“你知道是我?”
关山月把他倒好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我也只给你发了请帖。”
柳叶舒默默给自己拿了一个新杯子,道:“那也可能是谁路过,一时兴起。”
“哦……也是。”关山月若有所思,随即狡猾一笑,“但你这不是承认了吗?”
柳叶舒安静地笑了。
他的长相十分柔和,也许是因为常年病弱,白皙的脸透着几分苍白,嘴唇却有恰好几分血色。一双眼睛与前几次见面时的闪烁不同,今天格外沉静。
关山月把他新倒的酒也抢走,他却并不恼怒,安静地等她喝完,道:“郡主不是说请我喝酒吗?”
“是啊。”关山月道,“酒壶在你手里,不是请你喝吗?”
柳叶舒又拿起一个新杯子,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
关山月慢悠悠伸出手去拿,柳叶舒却并不阻止,只又去拿了个新杯子。
关山月败下阵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和你抢了。”
柳叶舒将那杯酒拿起来,默默地饮了。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关山月问。
柳叶舒摇了摇头,道:“郡主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关山月:“问什么?”
柳叶舒道:“关于……那天在这里,我说的那些事情。”
关山月:“哦,你是说那些啊,你想告诉我吗?”
“……”
“难道你今日也是因为那些事情不高兴吗?”关山月拍了拍胸脯,“如果你想说,就都说给我听,我保证,绝不外传!”
柳叶舒安静地给自己倒酒,关山月按住他的手:“打住,你的酒量不好,你确定要再醉一次吗?”
柳叶舒低着头,关山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便放手道:“你要想醉也没关系,我今日是坐马车来的,方便送你回去。”
柳叶舒将酒饮下,这才慢慢开始诉说。
这是一段关山月从未听说过的相府秘事。
柳尚书只娶妻一人,并未纳妾,也就没有别的子嗣,只有二子,柳叶舒与柳叶晟只差一岁,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那都是源于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
当年,柳夫人生下长子后很快就怀了二子,本是大喜事,但当时柳尚书还不是尚书,甚至不是京官。那时的柳尚书刚任临州州牧,且正是新政推出,最为忙碌的时候,总之他没法将夫人、幼子带在身边,将他们都留在了盛京。
柳家老夫人走得早,不巧的是柳夫人娘家母亲也走得早,妇人十月怀胎,本就是凶险至极,最为亲近的人不在身边,最可信赖的人也早早逝去,柳叶舒虽然顺利出生,可柳夫人孕期每日忧思,两胎又离得太近,这便在第二胎落下了病根,伤了根本,以后再不能生育。而柳叶舒也因此天生气血不足。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柳叶舒出生之后,柳夫人就好像着了什么魔,每日精神恍惚,时哭时笑,说些怪话,性情大变,甚至有次不知是失足还是有意,竟然投了湖。好在被人及时救出。
当时朝廷推行的新政正是柳相一力操办的,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自家的事自然就有所疏忽,除了让管事和嬷嬷多请大夫照料外只让人将两个孩子抱去别院,别让柳夫人伤到,便不多做操心。
有一日,嬷嬷念着母子连心,想抱刚出生的小公子去见柳夫人,意图让婴孩的哭声唤醒柳夫人的母爱,从而让病情有所好转,没想到差点酿成大祸──哭声阵阵的柳叶舒刺激了柳夫人,差点被柳夫人活活掐死。
众奴仆合力救出后,终于忍不住怀疑是邪祟作怪。
管事的擅自请了当时名声大噪的半仙玄佑真人,玄佑真人在柳府一番作法后,得出结论那祸端就是柳叶舒。
玄佑真人说,柳叶舒乃灾星降世,留在柳府只会祸害柳家,甚至会吸取长子气运,必须送到远离盛京的庄子去教养,将二人分开,才能化解。
柳夫人对此深信不疑,立刻就将还在襁褓中的柳叶舒送了出去。
当柳相从府衙中连熬数日终于回家时,一切已成定局。他也许想过把人接回来,但柳夫人不顾体面的撕闹让他没能付诸行动。
祁州的庄子阴冷,本就亏了气血的柳叶舒能平安长大已是幸事。远在盛京的家人温饱、寄思之物从未送过,书籍、教习先生倒是从没落下。
大约过了四、五年,柳夫人的病情逐渐好转,柳尚书也被调回盛京,柳夫人这才惊觉亏欠了长子,对其愈发溺爱,而两位柳大人因着那段陈年往事也深觉亏欠柳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