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陈懋与陶家姑娘交换了庚帖,又请寒潭寺大师合过八字后,陈陶两家便定下了亲事。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
陈懋有个通房,忽然呕吐嗜睡,大夫人以为是怀孕了,命人给那通房灌了落胎药,结果那通房只是得了病,却血流不止差点没了性命。
老夫人震怒,罚大夫人一个月的禁闭,给了丰厚的银子让那通房归家修养。
姜贞身边的丫鬟红杏,与那通房认识,还带着补汤去看忘了那可怜的通房。
回来后,红杏便闷闷不乐地对姜贞说,“绿萼眼睛都哭肿了,大夫说她再也不能生养了。”
姜贞一愣,“那大少爷没说什么吗?”
红杏撇撇嘴道:“大少爷还能说什么,一个低贱的丫鬟,哪里有陶家的小姐重要。”
陈懋温柔多情,通房有七八个,绿萼当初是凭着会唱小曲儿入了他的眼,红杏之前还羡慕过绿萼,但没过多久,陈懋的目光便移向了别处。
方妈妈哼了一声,“这男人啊,就是贱皮子,娶的不如偷的,偷的不如抢的,咱们女子,生的好看一些,反倒成了我们的罪过。”
红杏狠狠点头,几年前她也做过一飞冲天的美梦,但有绿萼的事摆在眼前,那点子虚荣心早就不见了。
姜贞第二日到前院去时,便听见下人们都在悄悄议论此事,大房虽然封了口,但绿萼当时躺在床上叫的十分凄惨,许多人都听见了。
江氏下令众人不许再谈论此事,见姜贞来了,她忙招手道:“贞贞,快来,帮我看看这份菜单如何?”
她打算过些日子宴请交好的妇人,一来是走动关系,二来也是想为陈恕相看合适的姑娘。
姜贞拿起单子看了看,提议道:“二夫人打算在五月举办宴会,这几道菜可以换做更清爽的,此外再加一道荷叶鸡,汤品添一道绿豆饮,客人们也用的舒心。”
江氏满意点头,“是这个理,我这就吩咐下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飞霜进来禀告道:“主子,二少爷的同窗柳公子前来拜访。”
江氏忙道:“快请进来,让人去告诉二少爷。”
这边,陈恕已经得到消息,柳子澄前些日子游学到扬州城附近,便给他写信说想来拜访。
自上次金陵一别,他们有五六年没见了。
因此在前厅见到柳子澄时,陈恕第一眼还有些不敢相认。
柳子澄竟然蓄起了胡须,一身靛青长衫配上颓丧的神色,瞧着十分苍老。
见陈恕眼神中有些惊讶,柳子澄呵呵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着胡须道:“这几个月都在路上,来不及修剪。”
陈恕望着他笑了,二人仿佛再次回到年少时在东山书院求学时的模样。
在前厅坐了一会儿,柳子澄提出想去拜见府中长辈,陈恕笑道:“祖父去乡下了,祖母在寒潭寺礼佛,我爹要酉时再下值,到时再带你去见他。”
柳子澄应了一声,不多时,江氏身边的丫鬟进来,说在闻溪院设了宴,请二少爷和柳公子前去。
用饭时,柳子澄才借着酒意,说出自己的心事。
“我娘说让我尽快成亲,之后捐个官做,可我还想再考一回。”
柳子澄在万泰十八年中了举,但只是副榜,第二年春闱没中,又考了两次,都铩羽而归。
柳子澄叹息道:“我们那儿的同知大人看中了我,我只要娶了他的女儿就能当个小官,但这并非我所愿。”
陈恕知道柳子澄读书有多用功,在书院时他总是第一个就起床温书的,正是靠着这份勤勉,才会被当地知县看中而举荐他来东山书院。
陈恕沉吟片刻道:“何不与你娘说清楚?考中进士便是天子门生,到时再议亲也不迟。”
柳子澄苦笑道:“我今年已二十二了,我娘身子不好,唯一的愿望就是看我娶妻生子,我……”
他又长叹一声,陈恕盖住酒壶不让他再喝,劝道:“柳兄,不必借酒浇愁,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柳子澄支着头,眼神迷蒙,“瑾之,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啊,可以如此自由……”
陈恕一愣。
柳子澄还在喃喃自语,陈恕叫人给他准备换洗衣裳,扶着他去洗漱了一番,喝过醒酒汤后,柳子澄彻底清醒了。
他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瑾之,才来你家就出丑了。”
陈恕知他心中苦闷,拍拍他的肩。
柳子澄没有参加今年的春闱,而是借着游学的名头逃避婚姻,来了陈家,与陈恕谈天说地,心情也好了许多。
听闻扬州第一园就在陈宅后面,柳子澄请陈恕带他去看一看。
陈恕正要走,江氏那边派人来叫他,于是只能让陈愈陪着柳子澄走一趟。
虹园这些年虽无人居住,但陈家一直派人打理着,风光如画,春日里,粉嫩的桃花、雪白的杏花满园绽放,陈愈听说柳子澄爱兰花,笑道:“柳公子,我太爷爷在时也爱养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