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宋总到了。”是林助理。
袁令舟起身,又转头告诉她:“你在这稍微等一下。”
他看见楚亦可点了点头,便走出了门,接着走出了办公室。
灯光昏暗,她能听见断续的谈话声,楚亦可揉了揉头发,发现自己竟然在袁令舟的小房间里睡着了。
外面一直有不同的人进来,不同的声音,一看手机,她大概睡了三个多小时。看来果真是人年纪上来了,熬个大夜第二天立刻就要补回来。
她一直在小房间里等待,直到确认门外没有声响后,才把门开了个小缝,探出头去。
林助理也在。
她缓缓从门缝里挤出来,垂着头把裙子整理得平整了些,林助理一见她出来便颔首离开了。
袁令舟说:“现在已经快七点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坐车回啊。”她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哪好。
“你为什么就是不会主动提出,让我送你一回家呢?”袁令舟仍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钢笔。
“可是我今天开了车来啊。”她在万般无奈下说出这句话。
“那今天你送我回家吧。”袁令舟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经过她。
停车场内。
楚亦可跟着袁令舟亦步亦趋,地上暗橘色的影子一会儿交缠,一会儿分离开来。袁令舟倏地止步,她闷头向前,直直撞到了袁令舟背上。
她急忙跳开两步,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袁令舟站在黑暗里看她:“把车钥匙给我。”
楚亦可乖乖听话坐上了副驾驶,在车里把车钥匙递给他。
“你身体还好吧?”楚亦可打破沉默。
袁令舟今天少言寡语,因为他稍微多说两个字就要咳个不停。
“还好。”他又开始咳起来,咳得胸腔起伏。
楚亦可帮他把水杯的瓶盖拧开,又从包里拿了些纸巾出来,通通递给他。
他用纸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
“需要我来开车吗?”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轻轻摇着头。
车里播放着某首不知名粤语歌,车灯扫过地面,又像拂过一条黑色河流。
到了她家楼下,楚亦可解开安全带后有几秒犹豫,最终还是对他说:“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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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可给他倒了杯水,开水把玻璃杯热得滚烫。
她正跪坐在电视柜前,低头翻找着什么:“你这是风寒还是风热感冒啊?”没等他回答,她又喃喃自语道,“这么热的天,应该是风热吧。”
不一会儿,她找来几袋花花绿绿的感冒冲剂,用一张卫生纸包了许多药片递过来,不由分说让他统统吞服。
她自顾自走进卧室,袁令舟也跟了进去。她没开灯,却开了窗户,还给自己点了根烟,她爬上桌子,在衣柜顶层摸索出一个黑色吉他包出来,包的夹缝处填满灰尘,簌簌落下来,他又开始咳嗽了。
他扶着楚亦可的手,好让她安稳踩到地板上,楚亦可抱起吉他,吉他上全是灰,调音调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蹬蹬踩了两步,模仿弗莱迪在演唱会上的经典动作,边谈边唱,她的嗓音已经不怎么动听了,声音里都有烟味。吉他也因为被搁置太久,音色十分生硬。一头黑发被甩来甩去。她的动作都被映照在身后的墙上,成了一个跳动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袁令舟又想起来她在船上一跃而下,想起他们曾在乡间小路上速度八十码,扬起来一路灰尘,灰尘里又裹着一些蓝雪花,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黑暗中十分、十分仔细地观察过她。
她唱完了,把吉他靠在床头柜上,她半躺在床上,手里夹着烟,伸直了手臂。好像那烟头的点点光亮成了这间房里的唯一光源,她面前一片雾。
耳鸣、鼻塞、咽痛,他感到太阳穴突突地疼,一闭上眼,脑海里在下大雨,楚亦可在他面前本来就拂了一层纱,现在又多了一层雾,她今天好像穿的是灰色西装裙,还是短袖衬衫和牛仔长裤?
她缓缓说:“袁令舟,对不起啊,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大概是真的年龄到了,开始变得畏手畏脚,我的存款也没积累到可供我不好好赚钱的地步……还有我妈妈,我还有很多问题找不到答案,有时候我以为我快接近答案了,等清醒过来又发现不过是一场错觉。”她的声音很缓、很低,像是在梦中呓语。
“我到底差点什么呢?你那么忙,还要听我在这浪费时间。对不起啊。”
他想出声否认,却又开始咳起嗽来,可能他们之间就是这样,楚亦可明知道他生病还要抽烟,他想出口否认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