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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海底有个蓝洞 卞桥市

北方平坦而广阔,到了南方,空气中水汽变得丰盛,层层叠叠的梯田,偶尔穿过隧道,穿过山脉。他们正坐在前往卞桥市的高铁上。

在窗外再一次进入黑暗时,她偏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他或许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与她对视,“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家?”

她嘴角向上做了个刻意的笑脸,“有些话想说,只能在卞桥说。”

她伸直了双臂,手掌在前方合拢,肌肉能感到拉伸的张力,说:“你不会是第一次坐高铁吧?”

“在国外当然坐过火车,不过没这么快,回国之后,只去过很远或很近的地方,也没机会坐高铁啊。”

“高铁蛮好的,我不是很爱坐飞机。宁愿多花几个小时坐高铁去。”

“这一点你和小丘很像。”

楚亦可即使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信息,“她也不爱坐飞机吗?”

“她极度恐高,从小到大坐飞机的次数加起来屈指可数,当时我没带她一起出国也有这个原因。”袁令舟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她记得他说过,他十分后悔没有带妹妹一起出国,尽管他当时才15岁,还做不了太多主张。

其实在这次回去前,她在微信上跟楚河天说过,意外的是,楚河天竟然少见的在家。她说要回家时,袁令舟当即表示要陪她回去,于是这次回卞桥竟阴差阳错成了见家长的场面。

她提前告诉楚河天时,他兴许被震惊到了,自此再没有回复。

倒是楚家骏兴冲冲地给她连发十条,言语之间不乏惊讶,那个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姐,你新男友是谁哇?”

“我靠,千年铁树开花了,这个热闹我一定得赶上!”

“等等,别啊姐,你该不会受陈哥刺激随便找了个男人吧……”

似乎在他惊讶之余,他越来越相信此上猜想的合理性,于是内容逐渐走偏:

“姐,你现在有钱有闲,还有一副盛世美颜(我同学说的,不急于一时随便找个男人啊!”

“你听我说,你要是找得还不如陈哥,会更适得其反的!”

他越发苦口婆心起来,看得楚亦可一阵想笑,袁令舟也凑过来看她不断震动的聊天框,“你这表弟还蛮关心你的。”

她赶紧给楚家骏回过去:“都什么跟什么,保准比上一个好。”

袁令舟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真的吗?我可是惶恐得很啊。”

她一拳锤过去,笑骂他:“你现在抽的哪门子风,吃什么陈年老醋?”

“哎,看来我吃的都不是什么赵钱孙李醋,而是陈年老醋啊!”

楚亦可噗嗤一声笑出来。

“哎,终于见你能开心点了。”他卸下推到额头的眼罩。

“有这么明显吗?”楚亦可认为他大惊小怪。

“有啊,就从我在陵园见到你开始。”他笃定地说。

楚亦可不说话了,她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费尔南多对她说的话,使她突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虽然仍是一片模糊,迷雾重重,但她就如茅塞顿开般,好像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了,她这次也是为此而回。

待他们出了高铁站,远远看见一个穿一套运动装的高个男生朝他们招手,起初他还蹦蹦跳跳,四处张望,等他们走近了,他就如哑火一般,再无平时的神气,楚亦可跟他打招呼、介绍袁令舟,他挠了挠头又把掌心在裤腿上捻了捻,才伸出手来同袁令舟握手,讷讷地说:“姐夫好。”

袁令舟十分大度地同他握手,没在意他的小动作。

他们没带什么行李,一人一个包,楚家骏十分狗腿地帮她把包放好,便要去接袁令舟的包,谁知他已经自己放好,楚家骏只好闷闷地走向驾驶位。

楚亦可还乐呵呵地同他聊家常:“我爸回来几天了啊?姑妈来了没?”

楚家骏聊到这些又来了精神:“舅舅上周五回来的,我妈也早就做好了菜,就等着你们回去吃呢。”

“哇,那有没有姑妈最拿手的红烧猪蹄?”

“瞧瞧你这追求!那必须的啊!”

“哎,那这么看,我爸还回来挺长时间了啊……”她印象中楚河天一年到头有330天都在外面,按说现在这个月份,他正忙。

“哎不是,舅舅他年纪也大了,你想啊,我妈都五十了!前段日子”他陡然住了嘴,又假装咳了生嗽,“前段日子还回来拜访了几位老辈呢。”

楚亦可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前段日子怎么了?”

只听楚家骏扭扭捏捏说:“姐,你就别追问我了吧……我舅不让我说。”

楚亦可顿时感到十分憋屈,有什么事情是她这个亲女儿都不能知道,而楚家骏或者别的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她见楚家骏打死不说,也兀自生气抱起了胳膊。

此时身边的袁令舟开口:“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我们会装不知道的,不然你看你这情况,到家了他们也会看出来端倪。你姐一生气就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