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贵胄打交道,一个不慎便要连累一家人。
“难怪。”舒珃得知来人是楚则虔,又明白了几份,难怪崔家会急,“楚则虔和太子楚毅延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感情极好。”,既没有选太子也没有选二皇子,反而让他来,说明皇上还是想让他的几个儿子争一争。
舒珃仔仔细细将宫中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盘给郁松棠听,她一桩一件牢牢记下,尤其是舒珃强调过的几个人物,她想着能避开还是避着点。
这里视普通人的命如同草芥,她有幸是太师之女的身份,实在是侥幸。
“后宫娘娘们各自都要承家中期望,他们是娘娘,也不仅仅是皇上的娘娘。”舒珃再三叮嘱过。
“我明白的。”
郁松棠当然知晓这里进宫的世家女是他们家族趁手的刀,一言一行都是家族荣光的踏脚石和通天塔。是工具,是武器,是利刃,唯独不是人。
眼看已经耽搁了好一会儿功夫,郁松棠临走前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相信一次她这位知己好友。
“我曾同你说过,冗长的梦境中,我不是我,反而经历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郁松棠来不及将繁杂的情况一一解释,“其实梦中才是真是的我,你还记得吗?”
舒珃看着郁松棠认真严肃地盯着自己,此前只当作她的异想天开,重新清晰明了起来。
“未曾忘过。”
“梦里也有一座葫芦山,我从葫芦山跌落,再醒来便是这里,而我真正所来的地方同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没有贵贱之分,更不能一妻多夫,唯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女子可以自由地做他们任何想做的事情。”
舒珃看着郁松棠一点点,一点点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向往和憧憬的雀跃,是自己不了解的郁松棠模样,说的也是自己不了解的地方。
“我一直想回去。”郁松棠第一次格外坚定地将这句话说于这里的人。
“在大梁,我无法轻而易举地抛头露面去追寻和我一样的人,但是在光州的时候,我曾见过一位巫女,回去,仍是有希望的。旷遥山的道馆既有高人,我是定要去试试的。”
舒珃还没有明白郁松棠到底想做些什么:“你把这些告诉我是......?”
“我来时突然蹊跷,也许有一天消失也是这般,我担心还来不及交代其他事,你是我在大梁信任的第一个人。”
自打出了京都,郁松棠隐隐察觉历经的每一地,每一件事都像有一根微不可见的丝线在牵引着自己朝着固定的方向径直走去。可她并不能完全放下这里的人,郁家父母,她的哥哥,卫庭非和童烟,还有一路上遇到的很多人。
尤其是原来的郁松棠。
她从未对他人言说过,午夜梦醒,她也会久久思量原来的郁松棠究竟去了何处,命运盘根错节,她只觉得窒息。
所以她要在每一处都留下线索,从前她是无根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的人,现在她愿意承命运的玩弄,直面以后。
“你说的像是告别。”舒珃心里涌出一阵不安,只是上山,为何像诀别。
郁松棠故作轻松:“我也是突然想起来,所以想让你多多关照我的亲朋好友,若是平安下山,那就当我又一次天马行空。”她笑了笑,似是觉得前头的倾诉太过悲观和骇人。
舒珃见她心事重重,却总是一副乐天模样,也只好宽慰:“你看你说的,既然你认了我舒珃是至交,有些话便不必说也心意相通。”
郁松棠点点头,看了看时辰,要赶回去。
舒珃看她衣角翩翩,像一只被放飞的蝴蝶,轻盈却怎么也抓不住,刺骨的寒从他的伤处渗出来,直进心头。
“松棠!”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住快步,即将消失的她。
“你此前说的梦中之地,是不是也没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