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士泫然欲泣,哭哭啼啼地回答:“许是昨日点的长烛撒了,顶楼上的肯定救不回来了,好在前几日师叔分了几颗下来。”
“哼,他倒是动作快。”南道长很是不满,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一座高阁烧成断壁残垣。
南道长仍然有些怀疑:“长烛就那么容易起火?炉子早就搬下来了。”
“师父,刚刚您在殿内,外头有一阵狂风大作,药阁本就不同于其他建筑。”郁松棠这才发现她一直忽略了一个人,那人高瘦鬼魅,站在南道长身边却怎么都不引人注意,只看那人不卑不亢,三言两语就平息了南道长想要深究的意思。
火势自己停下,烧无可烧,小的们进阁上楼进行善后,南道长则同那个人悄然离开。
这里一切都透露着诡异,郁松棠有些后怕。
刚才场面混乱,仁若找过来的时候,郁松棠有些失神,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踱步回自己的房间,楚则虔派来的人牢牢守在院门口。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封煜昨日离开就没了影,直到夜幕降临,变得更加焦急。
仁若跟着门口守卫前去堂中端饭菜过来,郁松棠一个人在幽静房间里浑身不自在,直到听到熟悉的哨音。
封煜来了!
她关紧房门,把屏风搬到床前面以作遮挡。
封煜好似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作者郁松棠床边,咬牙忍痛的汗珠看得郁松棠很是不忍:“你受伤了?!”
封煜痛苦地指了指自己背后,刚才还没注意,浓重的血腥味传进郁松棠的鼻子。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粘连在皮肉上的衣服,背后烧了个大片,猩红可怖,像之前那样,她一点点给他上药,这药粉本就烈,吹着口风,一阵阵轻柔拂过封煜的伤处,这样的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伤,可是从前不觉得疼,现在有她照顾了,反而觉得一丁点的痛都没法忍了。
门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郁松棠停下手里的动作,张头问道:“仁若,你回来了吗?”
听见仁若一个人的声音,她才放心让人进来,无声地给仁若打着手势,示意屏风后面有封煜。
郁松棠再回去继续为封煜上药,却看他一个人艰难地将衣服合上,她主动上前一步,却在一瞬看见了右侧背部腰部下方密密麻麻的鞭痕印记,崎岖不平,蜿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她指尖凉意拂上去的时候,封煜背部挺直怔住,轻描淡写道:“旧伤,疤痕不好去,很难看吧。”然后不管不顾地快速穿上衣服。
偏过头来冲着郁松棠不解释地笑。
郁松棠此刻觉得他身上背着太多秘密了,太沉重了,这伤痕触目惊心,看起来他过得并不如意:“能去掉,太久远的没办法,新一点的伤,等我回京都给你找药。”
郁松棠知道封煜刚刚又骗了自己,新伤旧伤,泾渭分明,她怎么看不出来。
“药拿到了吗?”这烧伤和大火必然是一起的,只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受着伤到底躲了多久才等着人群散去来找自己。
封煜形容得轻松:“拿到了。他们这里古怪,我不点火的花,留下的痕迹太多了。”
郁松棠点点头,思虑片刻又将今日殿上的演习出现的种种说与他听,包括莫名其妙的滴血,起火的炉鼎,会变色的丝线,还有所谓的“天选”。她知道封煜对这所道观肯定了解颇深,不然不会在昨日提点如此,只是她不知道是否愿意为自己解答一二。
封煜静静听完她的叙述,看出她的不安,温声道:“死老头子既说你是天选,反倒打消了我的担心,此后,是不会有人敢对你下手了,起码在这里。”
“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她的血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用处。
“说是圣女,其实只是他们的玩物。”
封煜幽幽的眸子藏着太多想要说的话了,但接下来的这句话一声惊雷,轰鸣在郁松棠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