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探探底。”徐祥的手下见他从最高楼的阁中下来,连忙迎过去,却见他面色沉了下来,站作一排,听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怎么还探? ”徐三有些不耐烦,佝偻着背,恰好站在下一阶上,没把这表情给徐祥看见。
“让你探你就再探,最好能探出来是个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徐祥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给下面人明了个方向,瞥了他一眼,散了众人下去,自己独自隐去了下一楼。
郁松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正差了客栈里的仆从打了些水上来给自己和仁若洗漱。
“小棠姐,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天字一号阁里也长住了一位贵客,现在入了夜,热水紧俏,先紧着那位,到您这儿就不多了,还得请您多担待。”上来提水的领头小厮冲郁松棠比着笑脸,见识过这位身上的穿着配饰,自然也不敢怠慢。
郁松棠是个好说话的,让仁若塞了些碎钱过去,好声好气道:“麻烦几位小哥帮我们把水提上楼了。”
那几位领了赏,见郁松棠这样的貌美千金又是这般为人客气礼貌待人,连说道下次有热水,提前给小棠姐备着。
送退了这些人,仁若自觉退到门外替小棠姐守着、
郁松棠又检查了一道门和窗,见都是没缝隙的,才放心褪了衣衫,躺进温热的浴桶之中,仁若提前滴了几滴安神的精油,郁松棠嗅着那味,舒适得很,合上了眼。
郁松棠体质敏感又爱认床,今晚睡得好些,后几日启程出发也方便些,到了光州虽没有出现水土不服,却也有些没胃口,晚膳随便喝了点汤,出门散了散才好些。
这水温合适得打紧,暖暖的雾气烘的郁松棠起了睡意,“仁若?”连着叫了几声,门外却丝毫没有动静。
郁松棠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屋子内外都无动静,她挑了栏上的衣服甘赶紧穿上凑到门边叫了一声:“仁若,你在吗?”,一时半刻都没听见回话,郁松棠谨慎起来,合上外套,默默退回床边,从行李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备在袖中,蹑着脚步靠近门口,却乍感腰后一股子冷气拂来、
郁松棠警惕地回头,却看见南边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她明明记得仁若出门前关过一次,自己还检查过一次,夜里风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吹开卡扣,对内吹出一条缝来,她越想越不对劲,整个人风声鹤唳起来,这一路上她吩咐下去都是不敢把最贵重的东西显摆在身上,若是求财,刚刚小厮也说过了,这楼里还有更重要的贵客,若是求色,隔壁就是折攀楼,世间美人诸般模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没必要舍近求远,做这梁上君子。
郁松棠定的又是楼上的房间,能攀爬到这么高的必然不是什么市井莽夫。
“小棠姐!”郁松棠不敢轻举妄动,短短几分钟心思转了个百来遍,忽又听见门外仁若声音响起。
仁若推开门,满脸都写着兴致:“刚刚外头人叫我下去提水,这就走了一会儿,您叫我?”
郁松棠松了口气:“咱家那几个护卫呢?”
“我哪里敢让他们站在门口,瞧,就在楼梯边上,你出门喊一嗓子就能唤来了。”
郁松棠想也这样,平时唤仁若也没那么大声,许是自己多心了:“仁若,你去把窗关上吧,我这没擦干就穿上了衣服,黏得我实在难受,我去换一件。”
“夜里风大吧。”仁若顺着缝隙又往外推开了些,伸出脑袋上下左右四周看了看,窗外依旧是光州的繁华夜景,并未有什么不妥,这长帆客栈楼外与寻常客栈并没有什么不同,顶多是华丽些。
仁若合上窗户,把卡扣又挪紧了些,听见咯吱一声,郁松棠换着衣服又看了那扇窗户一眼,说不上来的奇怪也被压在了心头。
封煜巴着楼上极窄的房梁,听见窗户合上的声音,这才一个翻身,勾上了更上面的窗户,打转进了去。
本来就已吃力得紧,再多待一刻,饶是他封煜也撑不住这么长时间,他这么回去,狼狈不堪。
“真说不上是个机灵人还是糊涂人,察觉了不对劲也晓得立刻防范,可胆子还是小了些。”封煜回了自己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撇下沾灰的外衣,丢在门口。
寸土拾起来丢去外面。
“少主在说谁?”寸土听见封煜在屋内叫唤自己这才进来,看他自言自语,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
“没,看见一只挺熟悉的猫,想逗来玩玩,它没上当。”封煜歇下来,立刻派人打水上楼,准备洗漱一番。
“少主沐浴过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若是家里来消息了,咱们也得加快速度起身去京中了。”寸土给他立好屏风,静静退了下去。
“嗯。”封煜慢条斯理地应答,心中倒是可惜了不能再多逗留几日看看清那猫儿。
“小棠姐歇下吧,我就在小间里,有事就唤我。”仁若放了两个香包,系在了床头,这才退下。
郁松棠合上眼,又想起那扇窗户打开的缝隙,思虑太多,反倒睡不着了,硬是闭眼干挨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