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闷气,突然就给她壮了胆。她“腾”地站起来,看也不看萧川,径直就回了东侧寝屋。
萧川心里“咯噔”一声,冲着一众丫鬟摆了摆手,转身就跟着弈宁进了屋。
弈宁却是坐在罗汉床上,只低着头不理他。
萧川知道,她这应是生气了。只是弈宁从来没同他生过气,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曾经非常希望弈宁能跟他生气,就像褚英的夫人一样,一不高兴,就揪着褚英的耳朵,将他拽到院子里打一架。
弈宁是绝无可能做出来找他打架之事的,即便是揪他的耳朵,就她那点儿力气,估计也揪不疼。但对他发发脾气总可以吧?
可等到她真的生气了,萧川又觉得自己心里慌慌的,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走到弈宁身旁,想在她旁边坐下,她却熟视无睹,就像是屋子里没他这个人一样。
弈宁的确是生气了。即便侍妾是他从前纳的,可是她不问,难道他就不该提前跟她说一声么?
她不肯挪动,萧川便坐不下去,只好蹲在地上。他握住弈宁搭在腿上的手,仰面轻声道:“阿宁,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弈宁第一次听到萧川在白日里唤她的乳名,一时间脸竟有些热。
以往总是他在榻上胡闹,动情时才会搂着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唤着“阿宁,阿宁。。。。。。”
她斜睨了他一眼,见他高大的身躯蹲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可怜。心里又是恼恨,又是心疼。她拿下巴点一下对面的位置,示意萧川坐过去。
萧川却丝毫不动,依旧拽着她的手,道:“那边太远了。”
弈宁无语,哪里远了?分别就只隔着一个炕桌。她撇过头去,不想管他了,他爱蹲就让她蹲着吧。
可是过了两息,她又想,他好歹是一家之主,若让丫鬟看见,像什么样子?只得不情不愿地往里侧挪了挪。
萧川见状,立马起身,在她旁边坐下。说是坐下,其实并不准确,他身量太长,地方又小,勉强只能算是落了半个屁股,长腿还直直的撑在地上。
他轻轻揽过弈宁的肩,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弈宁不肯,挣扎着要出来。
萧川稍稍用力,锢住弈宁,低低叹了口气,道:“阿宁,我盼了好久才将你盼来的,莫与我置气,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哀求,弈宁心口一窒,停了挣扎,任由他抱着。
萧川将头埋在弈宁发间,轻轻嗅了一口。他最喜弈宁身上的香味,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闻着却格外舒心。
末了,他转过弈宁的肩,让她面向自己,郑重地道:“楚月是四年前我回京时,母妃送给我的,我当时本欲拒绝,奈何战事突起,我急于回来,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纠缠此事,便依母妃之言,将她带了回来。”
他看着弈宁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如琉璃。
“我当初也想替她寻个人嫁了,奈何她死活不肯。为了方便她在府中生活,才给了他侍妾的身份。但是,我真的没碰过她,一次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着急,仿佛生怕弈宁不信他。
其实弈宁方才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不敢确定。
以萧川的品行,他与楚月若早已有了男女之实,绝不会对楚月那般冷淡,甚至说是冷酷也不为过。
可弈宁仍有疑问,她问:“为何?”
萧川不解:“什么?”
弈宁撇撇嘴,轻“哼”了声,又问了一遍:“她生得这般好看,殿下为何不碰她?”
萧川脸抽了抽,心虚地别开眼睛,真正的原因他自是不敢告知弈宁,便含糊道:“我又不喜欢她,为何要碰她!再说了,她生的好不好看的,我也没仔细瞧。”
弈宁冷“嗤”一声,她才不信呢。
那楚月生的芙蓉面、桃花眼,笑起来妩媚多情,身段又珠圆玉润的。用长公主萧翎的话说,就是:胸是胸,臀是臀,浑身就写着两个字——勾人,这才是长在男人心坎上的那一类。
萧翎当时说这话时,拿一柄白玉镶金的团扇掩嘴偷笑,露在外面的一双狐狸眼,跟她慵懒的语调一样风情万种。
萧川见弈宁迟迟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哄女子开心,只得深吸一口气,咬咬牙,道:“在我眼中,阿宁才是最好看的女子,旁人谁都比不了。”
一席话,说得咬牙切齿。不知道的还以为弈宁长的有多丑,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夸呢。
弈宁闻言去看他,却见萧川偏过头,连耳朵尖都红了。弈宁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她笑,萧川终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面皮还有些微微的热。
心道,还是褚英脸皮厚,这么多年是怎么做到,一见到他家夫人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各种好话一句接着一句,只把他夫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