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种事,我们也未曾料到,我家老爷,也是那时候受伤落了病根,如今一直卧床不起。事后,赵家也尽己所能补救了,驭妖门的大部分财物都被换为物资救助了受害的百姓们,只要他们有所求,我们也尽量满足……”
鹤碧音冷不丁:“可你们隐瞒了这场灾祸的起因,对外只称是城外的妖兽闯入所致。”
因而大部分居民都并未生出怨怼,甚至对其伸出援手感恩有加。
赵荣生苦笑点头:“是,可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当时的情况……实在危急。在妖兽之灾前,城中已因旱情情况严峻,若再因此人心不稳,生出动乱,只怕……”
只怕,会变成真的人间炼狱。
迟衍神色冷漠,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鹤碧音没有再就此事继续发问,事情已经过去,再多言并无意义。
无论是这份欺瞒背后的心思是什么,若赵荣生所言当时的情况属实,那赵府的举措,实在很难以对错论处。
她问了别的事:“当时作乱的妖兽呢?”
赵荣生有些迟疑:“大部分都被当时剑宗的那位先生消灭了,可也有一些逃到了城外去……”
“后来你可再见过这些妖兽?”
赵荣生摇头:“不曾见过。想来是已经离去了吧?”
“你们夫人去世之后,无人再继承驭妖门吗?”
“没有,夫人已是最后一人,我们小姐又……”赵荣生欲言又止。
眼见鹤碧音没有继续发问的意思,迟衍道:“好生安置那些人。你们既占据一方掌权,也该对这些百姓负责。”
他的口气并不严厉,却不容置喙。
赵管事低头哈腰称是。
离开了主院,走在幽暗小径,迟衍忽然开口:“赵荣生是知道这件事的。”
鹤碧音沉吟:“很明显,不过他应该不清楚全貌。而且他刚刚所谓的妖兽之灾……也有些奇怪。”
“哦?”
鹤碧音回忆:“驭妖门早些年的驾驭妖兽之法,应该是同妖兽共同磨合,然后结下平等的合作契印,互相感应,一方出事,另一方自动解除印记这样还算平和的方式。”
迟衍:“可他却说是因赵夫人身死,导致所有妖兽暴动伤人。”
鹤碧音摇头:“不知是赵管事有所隐瞒,还是驭妖门的做法有了改变。你之前那位轮值的人,没有提到相关的事宜吗?”
“没有。”迟衍否认,“玉简只会记录重大事项。事发之时,他在城边缘加固结界,听闻异动方赶回救援。”
旁的细枝末节没人关心。
迟衍看着身边沉思的人:“柳姑娘,明日起,我会在城内巡视,直到剑宗支援抵达。若是有事,玉简传信与我。”
鹤碧音一愣,再回神,手上已接过一枚传讯专用的深碧色玉简。
再抬头,对方的白衣已拐过长廊的另一端。
鹤碧音独自返回竹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你是阿难?”鹤碧音看了看手上端着药盅、仍旧面无表情的灰衣侍女,“这么晚了,是去给你家老爷送药?”
阿难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示意,她在径自路过鹤碧音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给人的感觉像块冰。
鹤碧音没有去拦,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对方的背影,转头离去。
刚踏入竹苑,迎面来的就是一脸苦相的闾沉。
鹤碧音道:“怎么?有什么发现?”
她离开前说让他去拜访赵老爷,其实便是示意闾沉想办法探查一下这整座赵府,尤其是那位卧床已久的赵老爷。
闾沉咽了咽口水,拉了鹤碧音在桌边坐下,担心有人偷听,甚至还不太熟练地结了一个鹤碧音路上教他的结界。
“姑娘,你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少年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哦?”鹤碧音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扫他兴致,应和了声,“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回来后,趁他们都在忙赵燕儿的伤势,去了趟主屋,那赵老爷子就在屋里。”
闾沉现下回想起来还有点发毛。
他翻窗子进去后,屋里就一个人影躺在最里边的床上。
灯没点,闾沉就靠着那一点月光摸黑靠近。
而真站到床边了,他才后知后觉一件事。
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声。
闾沉当时就觉背心一凉,差点绊倒旁边一个花瓶。
那位状似睡着的赵老爷明明有个年轻的女儿,看着却像是六七十的年纪,脸庞枯朽如老树皮,面容慈祥得有些诡异。
不过单这么看,实在看不出什么怪异。
正当闾沉犹豫着要不要再凑近点看时,对方露在锦被外的手动了动。
然后老人睁开了眼。
“……我差点给吓死。”闾沉哆嗦了下,“他就看着我,过了会又闭上了。”
鹤碧音的关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