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丝毫不小。
成一遥跟着陈方佟后脚出了汇芳药馆,迎面就被风雨扑脸。
陈方佟倾伞,为她遮去乱扑的风雨。
成一遥搂紧身上的衣物,低头看着被风吹得狂翻的衣角,叹气道:“说吧,又要我跟着我去哪?”
“回平安客舍啊。”
“啊?”成一遥惊讶抬头,撞入了陈方佟略有笑意的眼瞳。
“给长公主宴会的礼物,早送到你房中了。”
平安客舍,成隐二人房中。
“你说的这礼物,就是这小玩意?”
成一遥曲指敲敲铁笼,铁笼里的小鸟应声而叫:“平安喜乐!平安喜乐!”
“嗯哼。”陈方佟瞧着对方不甚满意的样子,补充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跟长公主身边的人有几分交情吗?”
成一遥瞥了一眼陈方佟,嘴里“嘬嘬”地逗着小鸟,逗得小鸟换了一句贺语:“荣华万代!荣华万代!”
陈方佟经过前些日子跟成一遥的相处,习惯了对方的态度,脾气好地笑了笑,自个继续说下去:“她说长公主幼时便爱养鸟,只是如今身子不好,从前在宫里带来的鸟儿看厌了,收了起来,才会没有人在府中看过养有鸟雀,自然也没有人猜中长公主这个喜好投之一笑了。”
成一遥逗得累了,顺势坐下,倒茶解渴:“长公主身子不好?那岂不是拿药去讨好更为稳妥?”
陈方佟哈哈一笑,也跟着坐下,翘脚道:“长公主金尊玉贵,你哪里有好药能比得过皇家的医术?”
成一遥略一思索,想到些关窍,就不作拆穿,糊涂略过道:“也是也是,比起别的,还是新鲜别致的活物更能取悦病中之人。”话题一转,“话说,这鸟你从哪弄来的?”
陈方佟讲了许久,也觉口渴,自己倒茶饮了一口道:“还能从哪里,琪玛人呗。”
“是那天我和景郎下船遇到的琪玛人?”成一遥放下茶杯,托着下巴,仰头看着笼子里毛羽鲜亮,蹦蹦跳跳的小鸟,忽而一笑,却又转疑惑,“不过,琪玛人贩卖的小动物,不都是送去孙府的吗?”
陈方佟听到成一遥对她自己的丈夫称呼亲昵,心里难免有些苦涩,面上倒也没显出来:“孙锐泽怕鸟,琪玛人送不出去的。琪玛人送东西的那天,我刚好也去了孙府,所以这鸟才到了我的手里罢了。”
他叹气笑笑:“本来想着问他要那只猫儿送你的,怎知那小子是真疼猫护狗,害得我白劝了几天,毛儿都没得到一根。”
成一遥放下托着下巴的手,直起身来,正正看着陈方佟道:“既然是人家所好,何必强夺人所爱呢?”
陈方佟挑眉,扭脸避开成一遥的审视,甩袍起身,拎起笼子,目光绕着鸟儿一圈,嘴里吹哨去逗小鸟。
“家和万兴!家和万兴!”小鸟脆声叫着最后一句贺词。
成一遥闻言有些不妥,问道:“最后一句贺词和之前的贺词不相配啊,能改改吗?”
哨声停下,陈方佟以手作引,使得鸟儿随手的摆动而上下翻飞,他摇头道:“改不了,离长公主的宴快到日子了。原来这鸟儿嘴里讲的是沙语,我花了好些日子才改成大启官语的,我听着倒是配得好。”
他忽而觉着有些疲累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才转头看向成一遥道:“到时候这礼,你是亲自去送,还是我拿回去,我替你们送?”
成一遥想到隐宴的伤,虽然会有药馆的人照料,但自己还是他表面上的妻子,总不好完全抛下,想罢只道:“还是你替我们送送吧,我要照顾景郎,不好到处奔波。”
陈方佟“唔”了一声,掂掂手中的鸟笼,告辞回府了。
“薇儿……”
谁?
谁在叫她?
陆知薇病得浑浑沌沌,似有一人唤着她的名字,只是忽远忽近的,勾得她心神难宁。
“薇儿。”
这次的呼唤清晰了起来,不再遥远,而是近至她耳边,还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
陆知薇心中一沉,像是个溺水之人拼命找救命之草般逼着自己睁开了双眼。
刚睁开眼,陆知薇将头艰难地转向呼吸处,适应着由模糊转向清晰的视线,她终于看清唤她名字的人。
陆知薇看清来人,瞳孔一震,却奋力扬手一掌将对方的脸击得微红,她呼吸急促,咳嗽不停,却强撑道:“你还敢回来?!”
对方被陆知薇一掌拍得头一偏,他慌张回头,握住陆知薇的手将其贴于自己微红的脸颊,泪如雨下,哽咽不已:“长公主……属下来迟了。”
陆知薇经刚才一折腾,也没力气抽回手,她允许了对方的僭越之举,努力将咳嗽逼停,使气息平稳下来,却闭目不看他。
自称属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林中追杀隐宴的飞刃者。
“十二蠢钝,去了崇州这么久才找到您的解药。”十二想到那个本该为长公主献出一切却临时反叛的十六,他目光一冷,“白白地让那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