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干净,梧桐街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老小区的清晨是遍地的早餐铺,是路边偶尔“叮铃”两声开过的自行车,是潮湿的楼道上拥挤着的人们,是朝气蓬勃的烟火味。
陈又白的车开不进这条街,把车停在路边,他沿着这条布满岁月痕迹的小道穿了进去。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径直上六楼,他敲响了那道门——
“谁啊大清早的。”
屋内男人的声音充满怨气,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打开了门。他穿了一条洗得发透的背心,白色的布料上还有几个烟灰头烫到的黄色印记,满脸堆积着不耐烦的褶子。
江少东开门后发现并不是房东,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脸色极为难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像是要把他吃掉,江少东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我没欠过你钱吧?”
陈又白压住了心里铺天盖地的怒意,咽下一口气后发现喉咙全是腥甜。
就是这个男人,八年前企图对阿时……
那个时候阿时才十六岁,他怎么敢!!!
一想到阿时当初一个人在那家店打工人生地不熟遇到这种混蛋该有多无助,幸好她是一个懂得反抗的女孩,把这男的打住院了。
据齐阿姨说这男的头上挨了一瓶子,陈又白看了过去,只见男人光秃秃的没有头发,后脑勺上还有条狰狞的伤疤。
“诶,诶你谁啊?!”江少东看着他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拖着自己就进屋把门死死的关上了,简直横行霸道。
陈又白克制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大力把男人摔到墙角,江少东臃肿的身躯砸到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痛得他诶哟直叫:“妈的你有病吧?快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陈又白蹲下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如同看一个渣滓:“好啊,正好我也想报警。”
江少东这才意识到了危机,大脑迅速运转:“你谁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毕竟他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江少东也怕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力怪是哪个仇家找来报复他的□□。
“你的债主。”
陈又白的眼睛像是淬了冰,他起身擦了擦刚刚揪过男人的手。
江少东刚想说自己没借过他的钱,就听见男人继续说着:“二零年三月十五号你借了程鑫三十万,最近他破产了把你的债务抵给了我……”
陈又白把几年前他和程鑫的欠条放在了江少东的眼前,江少东仔仔细细地确认,这份欠条正是他写的!
“这是他的转让同意书。”陈又白又掏出了一份文件,“所以现在,我是你的债主,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江少东赶紧点头,他这个人最识时务了,可下一秒又挂出一个愁兮兮的表情卖惨:
“这位老板,可是我最近资金实在运转不过来,我孩子妈病了每个月都需要钱……”
“哦?你老婆不是把你甩了吗?”
陈又白听得脸上青筋直跳,他早就托人把江少东的生平打听清楚了,这人就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无奈,欠了一屁股钱让老婆还,最后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您再宽限些时间吧,下个月……不,十天后我一定凑钱!”他苦苦哀求着,自己的直觉告诉他,这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他下意识害怕了。
“我可不是程鑫那种烂好人……”陈又白起身,一把将江少东踹飞。可怜的江少东刚刚才站起来缓过神现在又趴到了地上。
下一秒,陈又白狠狠地踩到了他的胸口上,像是在踩死一只挡路的蚂蚁。江少东痛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他震碎,可陈又白加重了力气:
“嘘,小声点,大清早的不要吵到邻居。”
“……”
这人是魔鬼吧!
陈又白看着男人在求饶,眼神卑微到了尘埃,可他却无动于衷。
他在想,他的阿时曾经是不是也这样向他求饶?陈又白越想越心疼,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无法呼吸。于是他把对何况时的怜惜化为力量,施加到了江少东的胸口上。
见男人疼得脸色发白快要晕过去了,陈又白松开了脚,如翩翩公子般优雅得坐在他廉价的沙发上,与刚刚的暴力狂判若两人,他像地狱里的死神,低声宣判着他的死期:
“两天。”
江少东连出声都困难了,他奄奄一息的哭喊:“这怎么可能呢?不行,反正我要钱没钱你看着办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陈又白笑了,可江少东只觉得阴森森,“我联系好了律师,如果你不还钱这房子就拿去法院抵押吧,虽然破是破了点……”
“不行!”江少东大喊一声,胸口却传来剧烈的疼痛,陈又白耐心地看着他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你不能这样做!”
他挥霍半生,妻离子散,这间小房子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了。若是连家都没有了,那他和街上的流浪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