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指棒球部的第一次征途折戟于帝德。我在场边等他们,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保持缄默。对面的国都跑过来和叶流火、圭搭话,被二人充满抗拒地双双躲开之后,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转头朝我走过来。
“北原同学,好久不见。”他维持着体面的微笑,锲而不舍地进行了第三次搭话,“上次练习赛没有(在要君身边)看到北原同学,我还有些遗憾呢,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好。”我点点头。
国都英一郎是圭曾经的对手中我难得记住的一个面孔。一般来说,比赛输了不想看见赢家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但国都英一郎是那种输了比赛也会跑过来,真诚而率直地表达“你们真的很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不会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的人。
老实说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人,感觉人品过于完美了,反而有点可怕。
原本已经跑开的圭又折回来,从后面圈住我的肩膀,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那样木着脸看向国都,我也静静等着他还要说些什么话。在我们二人的视线中,国都的笑容渐渐变得疑惑起来,随后在远处队友的呼唤下匆匆说完了他的话:“总之,明年再见,要君。”
目送国都小跑走远,圭松开手臂,但手仍然搭在我的肩上,疑惑地发问:“你们原本就很熟吗?”
我摇摇头,“刚才那个是我和国都第二次说话,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他和我说「不好意思这边禁止观众入内」,我说「让让,你挡到我男朋友了」。”
然后我从他旁边快速绕过去,伸出手的时候,圭的手也正伸出来,仿佛本来就等在那里一样,对我微笑着,我牢牢地握住他,转身时国都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太过震惊以至于我到现在都记得。
圭的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是什么奇怪的对话?”
“不管他。”我说。
大家都精疲力尽,离开场馆之后也不准备回学校,当场就直接解散了。我们三人一起回家,路上的气氛倒是意外地并不沉重,圭和叶流火就像完全耗干了电量,在电车上就左歪右倒地睡着了。
“非常抱歉打扰到您。”我一边和被惊吓到的乘客道歉,一边毫不犹豫地摇醒叶流火,让他起来重睡,不要靠到陌生人身上。
叶流火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撇撇嘴,指了指靠在我肩上睡得正香的圭,“我也要。”
“你清醒一点,”我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毕竟是叶流火,想到这里也不奇怪,“你这个身高,要用多扭曲的姿势才能靠到我肩上?”
再说了,圭是我的男朋友,你又不是。我用眼神清晰地表达着这个意思。
叶流火:“是绫夏太矮了。”
“我的身高已经超出日本女性平均身高一大截了。”
“还是没我高。”
“哦。”我从来不惯着叶流火的小孩子脾气。
他坐正,随着电车颠簸的节奏一下下地点着头,最后还是坚持不住一歪,侧脸在我的头顶着陆,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睡姿,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感觉周围瞬间多出好几道视线的我:“……”
我脑袋里冒出比赛最后一局时叶流火脸上的表情。算了,就算是叶流火也会累的。
掏出耳机开始听英语。
过了大约十分钟,脖间均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皮肤也被另一个人额间冒出的汗水浸湿了,圭猛地惊醒,弹坐起来扶着大腿大口大口地呼吸。
“圭?”我匆忙地摘下耳机,“怎么了?还可以再睡一会儿没事哦。”
“做、做噩梦了,没事。”他抹了抹汗,回头刚要对我微笑,还没成型就在看见我另一侧的叶流火时垮掉了,“小叶流好过分……!他对自己的体重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他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和我换位置,让叶流火靠在他肩上,抓住我的手放在大腿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瘫在座位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感。
他做噩梦大抵还是因为输了比赛。我反过来握紧他的手,以示一种沉默的支持。一路到了下车也没有人再说话,圭叫醒叶流火,出了车站离家就只有七分钟路程了,走了一半他又停下来。
“抱歉,小叶流可以先自己回去吗?”圭表情认真地说,“我想让小绫再陪我一会儿。”
于是我们又返回去坐电车跑去了吉祥寺。
“为什么是吉祥寺?”从石板路往上爬的时候我这样问他。
经过艰苦的锻炼,圭的体能已经恢复了很多了,到吉祥寺的一小段山路,就算是刚结束比赛对他而言也并不困难。他回头牵住我的手,在前面带着我慢慢往上爬,红色的太阳则缓缓往山下掉,声音被山风模糊地传递过来,“……不知道……总感觉一直很想来……”
“嗯?”我没听清,走了一下神,不经意间脚底踩在青苔上打了下滑。
“小心。”圭稳稳地抓住我。
膝盖只磕在石阶上就停止跌落,有些轻微的擦伤,好在离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