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你诚恳的道歉所感动,完全忘记了追究你堪称拐卖的行为,并选择了和你道歉。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道歉什么,但你理所应当地应下了,并告诉对方没关系,下次小心。
你真贴心,功德+1。
你坐在树上,树荫为你撑起了一把伞,把整个人都裹进了漆黑的树影中,双腿毫无节奏地荡起,运动鞋时不时碰在一起,发出像是书本撞击的闷响。
树下还有几条恶犬在反复绕圈,看上去还没有放弃。
比耐力你可不输,定力十足的你开始和小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叫贺阳,贺阳一智。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留给你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然后,“啪”的一下,重重拍了下手里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排球,脑边是一个亮起的灯泡框,“啊!你是那个可以飞起来打排球,但是不喜欢排球的前辈!”
本来高昂的语气在说到“不喜欢排球”的时候骤然低沉。
这短短五个字,你横竖看了看,怎么看都有黑气从里面爬出。
。
你有一种被当成罪人的感觉,不喜欢排球在这个游戏世界是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吗?
你火速掏出小本本,在备忘录上记下这件事,准备今晚去查一查,以免和之前某个公司一样,因为没有用左脚进门而被开除。
说完小孩这才想起了你的提问,很好,黑气退散。
恢复正常的后辈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你利落地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拯救了一条因为鞠躬而要掉下树的生命。
“谢谢前辈!前辈好,我叫影山飞雄,在打排球。”
小子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你,两颊肉再次鼓起,背后莫名燃起了火焰,“我很喜欢排球!排球很有趣!”
好了,不用聊了。这也是个排球脑袋,说不定还是顶级的那种。
“又是排球?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排球吗?”
糟糕,居然吐槽出声了,你捂住嘴巴装模作样地扭过头,
然后——
你从影山飞雄的眼睛里看出了喜悦。
等等,
他好像真的信了?
恰逢昼夜交替,最后的余晖在影山脸上短暂停留后,太阳便彻底影入地平线,天空落下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暗影笼罩,像是新的黑夜之王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在第3次话题聊死了后,你放弃了……
第一次讨论的主题是“你今日的非科学排球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第二次讨论的主题是“排球到底多有趣。”
第三次讨论的主题是“为什么这么多狗追你?”
要不还是把你当作猪蹄烤来吃了吧。
身体后仰叹气的瞬间,你的余光瞥见了对方手里的排球,是MIKASA的排球。
排球侧面写着:little falcons。
小猎鹰?
啊,你记起来了,听教练提起过。
是最近一支在小学甚至初中都颇有名气的排球队。
他们以25:20,25:12的成绩利落地击败了新山少年队。据说获胜最大的原因是有个堪比初一生的选手,难道是这个小孩吗?
鞋子碰撞的声音像是早起的闹铃,聒噪。
你双手撑在背后,粗糙的树皮硌得掌心生疼。
空气再次沉默,烦躁像是湖水底部水草,在你不经意的瞬间就已然缠住了你。
“影山君是打算一直打排球吗?”你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出声。
“当然!我要一直打排球。而且我要打二传!”小孩的语气格外笃定。把包含着未来各种复杂不确定因素的“一直打排球这件事”说得像在陈说一个“地球绕着太阳转”般不容置喙的事实一样。
这时候,你才隐约明白了今天都在烦躁什么——
烦躁的背后是羡慕和嫉妒。
羡慕他们有自己纯粹热爱的东西。
让一个事事都要考虑周全的牛马看到这样的东西太可恶了吧!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在你还在出卖灵魂的时候,有人就已经走上了超越灵魂的道路。
你每天早起骂天骂地,工作被人骂得满头狗血,回到家只能瘫着,面无表情刷手机。
工作像是饕餮,吃掉了你的所有情绪,吃掉了你所有的表达欲,吃掉了你所有的爱好。
除开厌恶。
你对厌烦的事物始终格外敏锐,一丁点不开心你都能咒骂好久,路边的花,天上的鸟,路过的狗……你都能骂上几句。
但提到喜欢或者热爱之类,你脑中居然是空白。
“喜欢”这种情绪多久没体会到了?或者说,你都不确定自己还有“喜欢”这样的情绪吗?毕竟大部分时候,你都在被“合适”裹挟着前进。
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