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真的。
就算是真实的自己,也是她的小师弟。
许久未曾升起的嗜杀本能突然就冒了出来,他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半妖,师姐这么久以来的教化有什么用呢,教化的他状似纯良,还真以为谁都会爱他这只半妖。
连婉那人在他这个半妖身边时,可是无时无刻不犯恶心。
真应该都杀了。
杀了连婉。
杀了平嘉这只愚蠢的半妖!
他面无表情回身,再也不似桑泠那个少年气的小师弟,他冷声道:
“大师姐不会死的。”
华赢眼神微动,而后还是一副了无生气,他道:“今日已是第七日。”
他一字一句说的尤为苦难,“我们还未找到桑泠。”
平嘉此刻异常冷静,一双竖瞳坚定万分,“师姐受的是十方咒,只有七日可活是小鹤门宗主所说,可众仙宗都在那,没有一个人知晓,为何他知晓。”
相珩仙尊看他一眼,神情哀伤。
平嘉字字凿下:“一介小宗门宗主,他能知道什么?”
华赢心底升起一抹希望,可有很快消散,“可无药仙尊也未曾质疑过。”
平嘉讥讽一笑,“不过是无知。”
院门被打开,被他称为无知的无药仙尊站在门口,注视着平嘉。
平嘉脸色丝毫不变,只冷冷看过去。
无药仙尊毫无情绪看他,而后道:“老夫无知,可还是要通知你们,桑泠找到了。”
相珩仙尊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脸上神情扭曲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华赢相比之下还算得体,只一双拳紧握死死不肯松开。
唯有平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竟生出了怯意,不知如何面对。
相珩仙尊急切地往外走,拖着无药仙尊让他指路,“桑泠在哪?”
无药仙尊动也不动,“就在宗门内。”
华赢脸上不自觉出现了笑意,“我找了她许久,没想到竟一直在宗门,如此骗我。”虽说着桑泠骗他,可他神情却是愉悦至极。
平嘉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就连要如何祈求师姐原谅都以想好。
他会听话做自己的,师姐说的她会爱本来的他,只要师姐回来,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他会杀了连婉,向师姐谢罪的。
这般想着,平嘉脚步更快,只怕没能第一个见到桑泠。
相珩仙尊与华赢也速度飞快,他们从不知要见桑泠竟会生出惶恐来,待会儿要如何和桑泠道歉,他们之间又要如何解除心结,他们还有好多好多要弥补的。
不过无妨,只要桑泠回来再找到连婉,他们就会有许多许多时间向桑泠请罪。
没关系,以前一切都会没关系的。
他们身后,无药仙尊冷硬声音传来。
“桑泠在仙墓。”
仙墓,只葬为苍吴仙府做出巨大贡献之人。
相珩仙尊师尊曾于百年前葬在那里,死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再过百年,他又将桑泠的衣冠冢立在那里,与他师尊仙坟立在一起。
左边墓碑刻着尊师之墓,右边刻着爱徒之墓,只有将桑泠葬在他师尊身旁,他方能安心。
立桑泠衣冠冢时,他取了一杯酒敬他师尊,絮絮叨叨在坟前念着让师尊在地上好好照顾桑泠,都是亲传徒孙一定要好好照顾。
桑泠跌落鬼渊后,他一日里要去好几趟仙墓,不是给他师尊施加压力在地底好好照顾徒孙,就是在桑泠衣冠冢前交代一定要跟紧师爷,不要害怕。
华赢也时常跟着一起过去,每每都是一言不发听他絮叨,平嘉从来不去,他总是坚信桑泠还活着,即使桑泠命灯灭了也始终相信她还活着。
愚蠢的可笑,可平嘉愚蠢的设想竟然成真了,只不过中间隔了数年,又隔了个小师妹连婉。
今日才惶然想起,他有多久没去过仙墓了,有多久没去他师尊仙坟那里拜托照顾桑泠了。
好像连婉入门才一年,他就再没去过,他好似都忘了,桑泠回来,他竟然也没想起那座衣冠冢,没有将那衣冠冢撤掉。
活人设个衣冠冢,该有多不吉利。
如今桑泠衣冠冢是什么样子,许久未去或许满是杂草慌乱不堪,相珩仙尊脚步更快,喃喃开口:
“她怎么去了这种地方,伤重去那多太不吉利。”
华赢也好似想起那座衣冠冢,立刻道:“”今日就把那座衣冠冢撤了,实在晦气。”
无药仙尊拉住他们,道:
“不必了,桑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