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的这一个还成了哑巴,每天阿巴阿巴地到处跑,华阳派上下因他的身份,都让着他。
除了这四个,另有两个弟子相携着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躲在了哪个角落,亦或者延续了“江病鹤亲传弟子”这一身份的诅咒,出了意外。
所以,掌门的八个弟子里,目前还全须全尾活跃在华阳派的,竞然仅有两个。
有人说是因为江病鹤这人命格太硬,容易克身边的人。俞北亭不这样认为。
这会儿,李修竹难得收敛了笑容一一毕竞俞北亭刚被掌门打了一顿,他若再笑,那就太不合时宜了。李修竹拉起俞北亭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俞师弟,辛苦你了。这是我前儿才炼的补天丹,你若不嫌弃,尽管拿去。"说着,往俞北亭手里塞了个淡青色小丹瓶。
俞北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丹瓶,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我刚被掌门教训了,你不避避嫌?”李修竹慌忙摇头:“你这是什么话!师父那是在教导你,我们巴不得被师父教导几句呢。”
俞北亭“嘶"了一声,边走边说,“虚伪。“他说话一向直接,不留情面。
李修竹竞也不恼,走在他身边又说:“谢师弟新得了一幅好山水,我们都知你爱画,等你身子修养好了,咱们一同喝茶品画。”
他口中的谢师弟,谢君泽,也就是江病鹤另一个亲传弟子了。
俞北亭并不想同他们走得太近,将丹瓶还给李修竹,便沉默地回去了。
回到自己居舍后,俞北亭又总是想起这件事。华阳派的许多弟子都知道俞北亭爱收集画卷,大凡得了好画,总喜欢在俞北亭面前献殷勤。
俞北亭这人给江病鹤干过不少脏活累活,手里好东西不少,因此时常用手中的天材地宝与这些弟子作交换。俞北亭往床上趴着休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起身,拿了一滴太华金液,前去找谢君泽。
谢君泽生得一表人才,是江病鹤最得宠的弟子,居处比俞北亭豪华许多。
他的花园里竞然有一大片水晶垒就的山洞,洞里铺着白石,号曰“冰天雪地",算是整个华阳山的一处奇景。谢君泽时常在冰天雪地里同人品茗对弈,享受着旁人的奉承与嫉妒。
嫉妒这种情绪,身份越是接近,情绪越是强烈。倘若是天壤之别的两人,自然谈不上嫉妒了。
谢君泽知道,最嫉妒他的,莫过于李修竹。而谢君泽最嫉妒的,莫过于俞北亭。
人和畜生的区别就是,人不管有多少的嫉妒与憎恨,表面上总能维持一团和气。
而人最和气的时候,莫过于两人在一起说第三人的坏话。
这会儿,李修竹与谢君泽在冰天雪地一边手谈,一边说起闲话。
两人先聊起修行,互相都恭维了几句,又互相试探,自然,也都没说什么实话,后又说到师父、少主。李修竹便状似无意地提起俞北亭。
“今天师父又教训了俞师弟,师弟你说,俞师弟挨打,会不会与少主失踪的事有关?”
谢君泽奇怪道:“少主不是被两个妖女绑架的吗?听说那两个妖女想要上门提亲,守门的弟子不应,妖女便设计让守门弟子当众行无耻之事。
因着这件事,咱们华阳派差点成了江湖笑柄。”“既然她们绑架了少主,师父肯定派人营救。这些日子,你我都不曾下山,我看,多半派的就是俞师弟。”谢君泽手里捻着一颗淡粉色碧玺做的棋子儿,要落不落的,沉思片刻说道:
“师兄,分析得极是。可是我听说,那两个妖女修的是慈悲道?你我都知道慈悲道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他们能绑架少主,可俞师兄不至于连慈悲道的妖女都打不过吧?”“这就是让人奇怪的地方。要我说,俞师弟这些年颇得师父器重,也惯得他有些骄矜了,这才有此挫折。不说别的,就说今天,本来我好心好意地告诉他,你有心邀他一同赏画,他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竞直接走了。
他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计较,可是师弟,你是师父最得宠的弟子,他竞然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谢君泽明知道李修竹是在挑拨,可还是有些生气。他表情淡淡的,勾了下嘴角,说道:
“他?他不过是师父养的一条狗,一条狗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难道也要在意?”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不远处的花树后头传来:“没错,我确实是掌门养的一条狗。”
谢君泽一愣,手里的棋子掉在棋盘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俞北亭从花树后走出来,扶着剑走到冰天雪地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棋的二人,说道:
“可是,难道你们就不是狗了吗?为了一点心法秘籍蝇营狗苟,勾心斗角,这和狗为了争夺一根骨头厮杀有何不同?
掌门赏你一个眼神你高兴三天,掌门骂你一句你惶恐半月,这跟狗为了奖赏摇尾巴又有何不同?要我说,这华阳派上下,除了掌门他老人家,谁又不是狗呢。”谢君泽脸色大变,“俞北亭,你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狗。